顾珩还从没见过她发这样大的脾气,心里霎时就有些慌。他并不想隐瞒她任何事,也不想说谎。他只是不想在什么都没弄清楚前,就让她跟着一起担心。
顾珩在心里叹息一声,很快有了决断。他淡淡扫了钱三一眼,后者会意,忙不迭地把两个还有些懵的老头领了出去,然后关上门,让帝后二人可以好好说话。
姝音刚刚在人前失了态,如今缓过劲儿来了,就有些不好意思,把脑袋埋在顾珩的怀里不肯起来,闷声道:“你若敢骗我,我就带着孩子回侯府!”
她虽然说着狠话,语调却软软的,让顾珩不由得扬起了唇,“娘娘威武,为夫实不敢欺瞒哄骗娘娘!”
姝音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打趣,伸手在他后腰处狠狠拧了一把,有些恼火地说:“正经些!不准说笑!不准把这事敷衍过去!”
顾珩敛了神情,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无比郑重道:“你是我的妻,我绝不会敷衍你,也无心隐瞒你任何事,只是这件事我自己都还没弄明白。”
说着,他就把自己今年以来时不时会感到心口疼的事情说了出来。
姝音渐渐想明白了很多事,眼底的担忧瞬间就翻涌了起来,“所以你之前在睡前喝的药其实是治疗心疾的?”
顾珩淡笑着摇了摇头,温声解释:“准确来说,也不是心疾。苍介和他的师弟以及众太医都给我看过诊,都说我脉象平稳有力、身子健康,完全没有心疾的症状。”
“那是什么病?”姝音眼里的担忧更深。
顾珩的眉心皱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沉了几分,“他们都查不出什么问题,就连苍介也说不上来我心口疼的原因。在他们看来,我的身子十足康健,并无任何不妥。”
听到这里,姝音更担心了,没有确切的病因就不能对症下药,也就无法彻底好起来。
“二叔喝了药,心口还疼吗?”她问。
“……倒是不疼了。”顾珩的眸光凝滞了一瞬,如实道:“不过,却多了一个睡得太沉的毛病。”
提起这一点,姝音又有种想哭的感觉,委屈巴巴地看着他,“难怪今儿怎么都叫不醒你。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
“抱歉,让你担心了。”顾珩在她隐忍泛红的眼角抚了抚,很是心疼,“都怪我病急乱投医,接下来我都不会再吃那药了。”
姝音一顿,满眼担忧,“可你心口疼怎么办?”
顾珩垂下眼睫,遮住那一闪而过的沮丧,淡定自若道:“继续寻医问药,找到真正的解决办法。”
寻医问药?
想到苍神医师弟说的那个可能,姝音的心里也有些动摇,便凑到顾珩的耳边小声道:“会不会是被鬼缠住了?”
顾珩不由一愣,略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失笑道:“这世上哪里有鬼?”
“怎么没有?”姝音不假思索地反驳,“我上辈子死后不就跟在你的身边了吗?那些梦里,我都只是一缕游魂呢!你是不记得了,那时候宫里都传你被我这个女鬼缠住了呢。”
顾珩:……
姝音趁着他有些无言以对,趁热打铁地提议,“不如我们请轩云冠的明净道长和云回寺的法弘方丈一起想想办法?”
顾珩本能地想拒绝,他并不觉得自己是撞鬼了,但看着姝儿热切的眼神却又不忍心她失望,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多找人问问意见也没有坏处。
事不宜迟,姝音立刻就请了他们进宫,顾虑着二叔皇帝的身份,她倒也没有明说他身子有恙,只是声称自己夜里容易被魇着睡不好觉,有时又睡得太沉醒不过来,请了太医看诊,又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两位大师立刻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皇后娘娘这是怀疑宫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他们随后便仔仔细细在宫里各处都看了看,又在很多关键的地方布置了镇压的法器,接着还一连做了好几场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