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里我们买了边城所有的棉花、棉纱,找了能裁衣的掌柜,将一部分棉衣拆开,又塞了些棉进去,但数目太多,目前只完成几万件,都发放给兵卒了,到我们手里的都是未经重制的。”
“那得填补进去多少银子啊?”
慕欢捧着棉衣不敢信,“一贯如此吗?”
“从去年起。”
俞珩深叹了口气,“自贾家接手以来,拿到朔州的棉衣就是如此了。”
“他们孝敬太后的钱,孝敬七王爷的钱,都从这里来,害怕陛下知道,恐也只敢在这天高水远的朔州上动手脚。”
“王爷何不上疏给陛下?”
“陛下御体不康健,公务多由太后和卓相主持,奏疏到不了陛下眼前。”
俞珩微一眯眼。
“我是见过京城里王公侯府如何奢华的。”
慕欢脸上生出不屑的蔑笑,“这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众将士不会把这罪过加在王爷身上吧?”
慕欢担心安王因此失了军心。
“去年冬天下发的棉衣比从前要薄很多,军中将士已经闹到了安王府,四哥当众拆解了所有棉衣,证明连他的都如此,所以大家怎么会将罪过加在四哥身上。”
“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王爷可有抗衡之法?”
“往西去的商队每年多有孝敬,都填在这里头了。”
“不说这些了。”
慕欢按了他的手,那种无力改变的无奈她都懂,“我让眉生给衣服再絮些棉,正好裁冬衣后剩了不少今年的新棉。”
哪里是剩下的,都是她不舍得用,攒下来留给他用的。
就像家里永远满满一匣子纸,都是她一张张不舍得用,存下来的,俞珩心里都明白。
给棉衣续棉的何止慕欢一家,就连安王府也不例外。
俞铮自幼在宫里长大,他亲眼见过宫中女子如何华贵,尤其是贾太后,他的母亲。
母亲曾有一件石榴红的裙子,裙摆用银线穿了几百颗珍珠点缀其上,在宫灯的映照下如同坐在星辰中,她尤爱这条裙子。
因喜爱,濯洗后她便又穿过一次,这件事成了她节俭的标志。
如今,舒绾身为王妃竟坐在灯下给夫君絮棉衣,而她身着佩戴之物竟没有一样能用奢侈来形容。
她连簪环用的也不过是绒花之类,衣服又何止濯洗过一次,这身紫色蜀锦衣裙因名贵也濯洗过三次了吧。
越想俞铮越觉得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