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才中班呢!”顾静面色颇为骄傲地抚摸了儿子的头。“诶,刚巧啊,”她忽然朝我转过头来,“文初,等我儿子上小学了,刚好给你教啊,你在你们学校不是青年骨干吗,你教我放心。”
我一愣,没想到会遇到这份人情要求,只好苦笑着摇头:“这事还真不好说……我们班级学生都是学校统一安排的……”
顾静倒是没有再为难我,很快就和其他人继续热火朝天地聊下去了。
包间里人声鼎沸,男人,女人,孩子的笑声不断在我耳边回响,身体的状态又回到了活动课时跪倒在跑道上的状态,还没有彻底缓解的疲倦比上一次更汹涌地卷土而来。
我往后靠在椅背上,捂住胸轻轻喘了口气。开始到现在,不过喝了点茶,没有任何胃口。
桌对面坐的是程婉,女性beta,是我们班级里以前的学习委员,脾气很好,长相又文静,现在在银行工作,有一个女儿。
此刻她正直直地看着我,眼中有种似浓似淡的哀愁。
满桌热闹里,只有我们两个置身事外。
我这才发现,程婉脸上擦了很厚的粉,但颧骨上依旧隐约可见有几块青斑,嘴角也有疤。她长发披散着,刚才一直低着头吃东西,这时才抬起头来,静静与我对视。
没过多久,一个男人端着酒杯从隔壁桌回来了。他身材颇为魁梧,脖子以上涨得通红,脸色残留着一种意犹未尽的神情。
于是他开始嚷嚷着给全桌的人敬酒。
程婉的眼神立刻就变得惊惧,立马低下头去,不发一言。
她的丈夫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但是现场的气氛很好,在座的人就算有些勉强,为了顾大家的面子,便都喝了。
敬到我这里时,那男人特地给我倒了满满一杯:“长头发,稀奇,搞艺术的啊?”
“不是的。”我答道。“我是老师。”
他眼皮微微一掀,似有若无地流出一种轻蔑来:“哦……老师啊,那更得喝!”
旁边的人都来劝:“这太多了,郁老师还得开车,得少喝点。”
“对,对,开车,不能喝多。”
那男人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他赤脸怒目,看起来醉得厉害。既然前面的女同学都喝了,那我怎么也没有推辞的理由。而且我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堪,于是接过他的酒:
“我喝,我喝,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