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流人的胃口,于是一种小报上批评道:这好像是在讽刺傅东华,然而又
不是。,既然&39;然而又不是、就可见并不&39;是在讽刺傅东华&39;了,这不是该从别
处着眼了么?然而他因此,又觉得毫无意味,一定要实在&39;是在讽刺傅东华&39;,这才尝出意味来。……不过我在这里,并不说傅东华先生做不得模特儿,他
一进小说,是有代表一种人物的资格的;我对于这资格,也毫无轻视之意,因为世间进不了小说的人们倒多得很,然而纵使谁整个的进了小说,如果作者手腕高妙,作品久传的话,读者所见的就只是书中人,和这曾经实有的人倒不相干了。……还有一种,是以为《出关》乃是作者自况,自说总得占点上风,所以我就是其中的老子。说得最凄惨的是邱韵铎先生。……老子的西出函谷,为了孔子的几句话,并非我的发见或创造,是三十年前,在东京从太炎先生口头听来的,后来他写在《诸子学略说》中,但我也并不信为一定的事实。至于孔老相争,孔胜老败,却是我的意见。……我同意于关尹子的嘲笑:他是连老婆也娶不成的。于是加以漫画化,送他出了关,毫无爱惜,不料竟惹起邱先生的这样的凄惨,我想,这大约一定因为我的漫画化还不足够的缘故了。&ot;1
附录一鲁迅年谱
鲁迅一生在翻译方面的努力(译介西方文学的贡献),不下于他在创作上的努力,我巳在上文说过了。倾读他的《二心集》,其中有一封《关于翻译的通信》,对于翻译标准的讨论,倒是很重要的。
他说,严几道为要译书,&ot;曾经查过汉晋六朝翻译佛经的方法……据我所
记得,译得最费力,令人看起来最吃力的,是穆勒《名学》和《群己权界论》的一篇作者自序,其次就是这论,后来不知怎地又改称为《权界》,连书名也很费解
了。最好懂的,自然是《天演论》,桐城气息十足,连一字的平仄也都留心,摇头晃脑的读起来,真是音调铿锵,使人不自免其头暈。这一点竟感动了桐城派老头子吴汝给,不禁说是足与周秦诸子相上下,了。然而严又陵自己知道这太&39;达&39;的译法是不对的,所以他不称为&39;翻译,,而写作&39;侯官严复达惜,,序
例上发了一通4信达雅7之类的议论之后,结末却声明道:什法师云:&ot;学我者
病&ot;。来者方多,慎勿以是书为口实也!,好像他在四十年前,便料到会有赵老爷来谬托知己,早巳毛骨悚然一样。……那么,他为什么要干这一手把戏呢?答案是:那时的留学生没有现在这么阔气,社会上大抵以为西洋人只会做机器尤其是自鸣钟留学生只会讲鬼子话,所以箅不了士,人的。因此
他便去铿锵一下子,铿锵得吴汝纶也肯给他作序,这一序,别的生意也就源源而来了,于是有《名学》,有《法意》,有《原富》等等。但他后来的译本,看得&39;信,比&39;达&39;雅&39;都重一些。他的翻译,实在是汉唐译经历史的縮图。中国之译佛经,汉末质直,他没有取法。六朝真是&39;达而雅&39;了,他的《天演论》的模范就在此。唐则以4信,为主,粗粗一看,简直是不能懂的,这就仿佛他后来的译书。&ot;1鲁迅的文字,本来是有分量的,他对每一问题的了解,都是有其深度的;他这一封信,虽是有意在调侃赵景深,但在翻译论的典范文学中,也是很重要的一篇。
他接着又说了另外一面的道理:&ot;我想,我们的译书,还不能这样简单,首
先要决定译给大众中的怎样的读者。将这些大众,粗粗的分起来,甲,有很
受了教育的;乙,有略能识字的;丙,有识字无几的。而其中的丙,则在&39;读者&39;范围之外,启发他们是图画、演讲、戏剧、电影的任务,在这里可以不论。但就
是甲乙两种,也不能用同样的书籍,应该各有供给阅读的相当的书。供给乙的,还不能用翻译,至少是改作,最好还是创作,而这创作又必须并不只在配合读者的胃口,讨好了,读的多就够。至于供给甲类的读者的译本,无论什么,我是至今主张6宁信而不顺,的。自然,这所谓6不顺,,决不是说&39;跪下,要译作4跪在膝之下,,&39;天河&39;要译作&39;牛奶路&39;的意思,乃是说,不妨不像茶淘饭一样几口可以咽完,却必须费牙来嚼一嚼。这里就来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不完全中国化,给读者省些力气呢?这样费解,怎样还可以称为翻译呢?我的答案是:这也是译本。这样的译本,不但在输人新的内容,也在输人新的表现法。中国的文话,法子实在太不精密了。作文的秘诀,是在避去熟字,删掉虚
字,就是好文章。讲话的时候,也时时要辞不达意,这就是话不够用,所以教员讲书,也必须借助于粉笔。这语法的不精密,就是证明思路的不精密,换一
句话,就是脑筋有些胡涂。倘若永远用着胡涂话,即使读的时候,滔滔而下。但归根结蒂,所得的还是一个胡涂的影子。要医这病,我以为只好陆续吃一
点苦,装进异样的句法去,古的,外省外府的,外国的,后来便可以据为己有。这并不是空想的事情。远的例子,如日本,他们的文章里,欧化的语法是极平常的了,和梁启超做《和文汉读法》时代,大不相同;近的例子,就如来信所说,
一九二五年曾给群众造出过&39;罢工&39;这一个字眼,这字眼虽然未曾有过,然而大众已都懂得了。我还以为即使为乙类读者而译的书,也应该时常加些新的字眼,新的语字在里面,但自然不宜太多,以偶尔遇见,而想一想,或问一问,就能懂得为度。必须这样,群众的言语才能够丰富起来。&ot;1这段话是说得更切实了。鲁迅讨论翻译的文学,总有十多篇,我却认为这封信最富建设性的。
附縈一鲁迅年谱
1《鲁迅全集》第4卷,第381‐383页。
附录
鲁迅生平和著述年表
鲁迅评传
一乂v、一年〈清光绪七年)一岁。
九月二十五日(夏历八月初三日;),在浙江绍兴城内诞生。
一八八七年〈光绪十三年)七岁。进私塾读《鉴略》。
一八九二年〈光绪十八年)十二岁。
二月(夏历正月〉,进三味书屋从寿镜吾先生读书。
一八九三年〔光绪十九年)十三岁。
秋,因祖父介孚公下狱,暂时寄居皇甫庄和小皋埠舅父家。
一八九六年(光绪二十二年)十六岁。
十月十二日〈夏历九月初六日〉,父伯宜公逝世,年三十七。
一八九八年(光绪二十四年)十八岁。
四月,往南京考人江南水师学堂。开始接触新的思潮。
九月,戊戌变法维新运动失败。
一八九九年(光绪二十五年)十九岁。二月,改入江南陆师学堂附设矿路学堂。
一九〇二年(光绪二十八年)二十二岁。一月,矿路学堂毕业。
四月,由江南督练公所派赴日本留学,入东京弘文学院学习日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