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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ldo;久闻石将军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员虎将。&rdo;王晟笑赞。

半数赵臣闻言都不忍直视地低下了头，石猛本人却浑然不觉，反而面色稍豫。

&ldo;在下有一疑惑，本不该问，只是实在好奇，若有唐突，万望雍相莫要怪罪在下。&rdo;坐在右首一直未曾言语的年轻人忽然转向王晟，王晟方才已暗自注意他很久，这时听他发问，便道：&ldo;左相但问无妨。&rdo;

&ldo;闻君一路都在分发雍国的干馍给灾民，雍相为何如此心急，日便能到太原，到时候再分发这么多车的粟、麦不也不迟么?如今粮食已到太原，本应官府组织饥民，见雍相热心此事，欲邀君同往，不知尊意如何?&rdo;

王晟两手拢在身前，闻言左手下意识地搓了搓右手小指，不假思索道：&ldo;晟押运灾粮，一路上饥民相携随行，若不给些粮食，则饥民尾随不去，恐生事端。这些饥民大多都是流民，难以为炊，晟只得将军士们的口粮分与他们。至于分发粮食，此乃贵国内政，晟乃外臣，实不敢越俎代庖。&rdo;

那人也不追问，行了一礼便转回身去了。赵王见他们说完，便站起身来，&ldo;雍相一路劳顿，且在馆驿小住两日，待忙过这两天，寡人亲自为雍相设宴送行。&rdo;

&ldo;多谢赵王。&rdo;

王晟躬身一揖，随即便有人前来引路，王晟跟在那人身后，临行前回头深深地看了方才出言相诘的左相一眼，趁他还未发觉，先收回了视线，将两手拢进袖中。

第31章

&ldo;丞相，怎么样?&rdo;王晟刚一出宫，候在外面的李七便将从雍国特意带来的青色鹤氅披在他身上，王晟看了在前面引路的卫士一眼，不答反问：&ldo;兵士都安顿好了?&rdo;

&ldo;是。方才属下和赵国的一个将军一同安排的，除了留二十亲卫随丞相一同住在馆驿外，其余人都已经安顿好了。孙将军和他们一起，属下随丞相走。&rdo;

王晟心不在焉地&ldo;嗯&rdo;了一声，算是听到了。李七察言观色，见此也不再多言，专心赶路。

另一边，王晟走后，赵王没过多久便也散朝，左相陈潜跟入后殿，赵王喝了口茶，令人给陈潜也上了一盏，疑惑道：&ldo;陈爱卿有何事?&rdo;

陈潜正是而立之年，比王晟也只小几岁，只是未蓄胡须，面容又有些女相，故而王晟乍一看时，便以为他十分年少。这时他在赵王对面坐下，也啜了口茶，将杯盏捧在手里，慢慢道：&ldo;王上可知，王晟为何命人沿途分发雍国产的干馍?&rdo;

他说到&ldo;雍国&rdo;二字时，特意咬字重了些，期望赵王能听懂他弦外之音，可惜赵王一头雾水地把问题又向他抛了回去，&ldo;方才他自己不是解释过了吗?&rdo;

&ldo;王上，他是在收买人心。&rdo;

赵王先是迷茫了一阵，随即恍然大悟，长长地&ldo;啊&rdo;了一声，过了一阵面上却又浮现出不赞同的神色，缓缓摇了摇头，&ldo;爱卿多虑了，几张馍能收买什么人，总不能因为拿了别国一张馍就跑那边去吧。&rdo;

陈潜也不好多说，他知道王晟收买的不是现在的人心，而是将来的人心，换言之，他此行是在为日后安抚赵人早作打算。这位雍相就如此自信，以为雍赵争锋，最后一定是雍国取胜?居然未雨绸缪到这种地步。陈潜几乎想要冷笑，却到底没笑出来。

&ldo;王上，此人非等闲之辈，又深为雍王倚重，引为辅翼，久必为患。依臣看来，不如早图。&rdo;

赵王愣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极好笑之事，笑了半晌方才停下，&ldo;人家不远千里来送粮，解了寡人的燃眉之急，就因为路上发了几张干馍，爱卿就要寡人杀了一国之相?爱卿啊，你自己说说，哪里有这样的事‐‐把寡人的弓拿来!&rdo;

陈潜却不接这话，自顾自地继续道：&ldo;若果真除掉王晟，则必然与雍国结仇，只是眼下正是寒冬，非用兵之时，雍王即使有心发兵，也得等开春以后，届时冬麦已收，自然不惧与之一战。假使雍王乘冬发兵，北方盛寒，必教他有来无回。&rdo;

他说话时一直觑着赵王的脸色，见他皱着眉头，不像是听进去的样子，悄悄叹了口气，解释道：&ldo;雍王灭魏一役，足见其武略。今见其相，亦非常人。臣闻雍王外出，即以国事全托于王晟，其见信如此。若此二人协心，日后必为强敌，不如先去其一。&rdo;

陈潜说着，凑近了些，声音渐渐压低，&ldo;王上若患杀之无名，且有损道义，不妨看雍王借救魏之名灭魏一事。雍王陈兵十余万于洛阳城下，如此大军，岂是从天而降?若本意为救魏而发兵，何须带这许多人马?可知雍王早有灭魏之意，只不过是借吴城之事发难而已。王晟今日当庭诡辩，皆因雍国已获全胜，所谓成王败寇，既是胜了，便自有万般说辞。王上以为杀王晟无名，然雍王灭魏又因何名?&rdo;

早有内侍送来赵王平日常用的铁胎弓，赵王仔细擦拭弓身，闭起一只眼睛对了对准，口中不以为然道：&ldo;欸!爱卿多心了。什么强敌，寡人看刘符不过是一黄口小儿，奶都没断干净，洛阳那一战虽然打得精彩，但他要是敢对我赵国也这么做，进了河东，便是进了笼子，寡人让他连上党都出不去!至于王晟，不过一介书生罢了，书生能有多大的能耐?至于让寡人无缘无故地背上一个擅杀外臣的名声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