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五年。
这五年里,钟家代掌权人牢牢坐稳了位子,不但把明面上的竞争对手压得死死的,还钓出了不少藏在水面下伺机而动的人,雷霆手段、恩威并施,倒是让钟家的势力更进了一步。
旁人再提起谢寒霆,也不再像之前觉得他年轻镇不住场面,带着旁观者看好戏般的轻慢。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都敬畏有加地称这位刚二十七岁的实权人物一声“小谢爷”。
而少年人本就是一天一个样,钟家的双生子从个头不过到谢寒霆胸口,到现在竟与他差不多一般高了。况且到底是身体里有一半国的血,面容虽然犹带青涩,却也是高鼻深目,轮廓英朗。
钟明珒仍是话不多,一头棕色短发削得极短,愈发显出少年五官的立体深邃。他大多数时候都默默跟在谢寒霆身后,存在感并不高,即使外貌出色有时却也会被人忽略。只有当谢寒霆交给他任务时,才仿佛是石像多了活气。
只要被那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盯住了就教人如芒在背,他动起手来更是狠辣不留情,虽是年少,却也隐隐有了他父亲当年的样子。
而钟明珝与他孪生哥哥却不太一样,即使面容相像,但二人的穿着打扮却因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而越发不一样。短棕发留得略长一些,发尾微卷,配着那玻璃珠一样的蓝眼睛,看着倒是十足的无害。
从十二岁遇袭之后开始,他就多了个爱往谢寒霆怀里蹭着撒娇的爱好。谢寒霆虽然不习惯与人接触太过亲密,不过到底因为是幼弟,也就纵容他了,只是偶尔对上钟明珒一言难尽的表情,也是略有些不太自在的。
谢寒霆笑他俩是吃一样米养出两样人,一个年纪轻轻锯嘴葫芦,一个越长大越娇里娇气。
只有他们俩彼此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彼此怀着怎样的心思。
钟明珒参加宴会回来老宅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他压了一肚子火,因此浑身写满了生人勿进,原本看着就不好惹的脸黑沉沉的颇为吓人,只不过在看到沙发上微醺半倚坐在沙发上的人时略略收敛。
谢寒霆一看他就笑了:“谁招你了,脸黑成这样。”
钟明珒微垂了头,没接这话。
起因是这场宴会的邀约内容他并未细看。现在这种宴会通常只由他们兄弟俩中去一个就行,因着钟明珝去谈生意,谢寒霆便让钟明珒带了几个手下随行。
可这竟是一场相亲宴。
说是相亲宴其实也并不准确,毕竟也没有大喇喇说出来。但去的都是各家的年轻人,俊男美女满场,这意味谁不清楚?钟明珒虽然算是凶名在外,但他长得好,又是钟家的少主人,凭钟家现在的势力,但凡有点心思的哪个不想贴上来?好不容易抓到个机会,谁又能轻易放过。
说来也是好笑,钟家这两兄弟倒是不同于其他势力家中的子弟,对声色犬马并不感兴趣,明明已经十七岁了,身边别说女朋友了,连个女伴都没有,一颗心完全扑在身体训练与对帮派内事务的学习上。
谢寒霆虽也算是洁身自好,只不过他考虑的是,在他功成身退交还权柄之前,他不会成家,更不会在身边留人,免得有什么人多了不该动的心思。
即使有了欲望,他大多也是自己动手,不肯在外边有让自己意乱情迷、失了理智、能让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偶尔风月场上走一遭,也不过逢场作戏,拼着让人在背后笑他是否身有隐疾,也不肯有完全实质性的行为。
几个姑娘上前搭话,钟明珒简短地一一略作客套,与宴会主人打了招呼后便带了杯酒到花园里躲清静,若不是代表着钟家、不好下主人家的面子,他真想转身就走。
但他这清静也并没有躲多久。
或许是花园较为昏暗给了人大胆的勇气,起初当一个姑娘趔趄着撞过来时,他还以为是醉酒失足,伸手扶了一把,可没想到随机就被人抓着手带着按向了一片柔软。
那姑娘一边娇笑着往他身上贴,十足投怀送抱的架势。
她长得妩媚动人,情场上一向无往不利,更何况这么直白地挑逗一个毛头小子,似乎没有失败的理由。
然而钟明珒却并不像她之前碰到的那些急色的男人,她大腿贴上对方的下身,竟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反应。
明明是美人在怀,可钟明珒贴着那柔软的身体只觉得恶心,他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隐藏在暗处的手下立刻出现,将那妄图勾引的姑娘拉去“醒醒酒”。
不过经这一下,钟明珒也是彻底待不下去了,香水味仿佛还沾在他的衣服上,他厌恶地皱着眉,将外套脱下来扔进了花坛里。
即使钟明珒没说缘由,可谢寒霆也看出了一点端倪。
他微觉好笑,抬手招呼钟明珒坐到他旁边来。
钟明珒走到他身前,没坐下,只是低了头看着他。
“霆哥……你在笑我。”
“没有啊。”
这个人,嘴上否定着,但心里对他的窘境一定是清清楚楚的,面上一副正经的样子,眼睛里却带着戏谑的光,摆明了在看他的笑话。
看到他这带了点委屈低落,还略带倔强的样子,谢寒霆终于忍不住了。
他偏了头略作遮掩,唇角却还是带了笑。他今晚应酬的场子应该是有姑娘作陪,这一偏头将他领口上的口红印现了出来,侧脸上都沾了点红红的印子。
因着并不是正经谈生意,他去时穿的休闲款式的衬衫,回来还没来得及换。大概是因为喝了酒身体发热,他的扣子一直解开到第三颗,潮红漫上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