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了,”
刘老头听着自家婆子的说辞,只觉得这婆媳俩,积怨太深,老四媳妇好好地送碗兔子肉过来,老婆子都能想这么多,而且想得这么歪,“人家也没这么说呀。”
胡老太一听刘老头的话,竟然是不相信她,顿是气爆了,怒气冲天,“她怎么没说了,她都说了,捡了只死兔子,好好的,捡了只兔子,就捡了只兔子,为什么说死兔子,她就是不安好心,就是想咒我死。”
“你看过,她嘴里什么时候漏出来过东西,得了只兔子,怎么会突然送给我们一碗,一看就是一肚子坏肠子,从来没安过好心。”
“没人伦的东西,老天看着了,总有一天,会天打雷劈了那坏东西。”
胡老太气吼吼的,越气越急,吭哧吭哧的呼吸声,又急又快,都有点喘不过气来,却还是一骨碌爬起身,走到台子边,拿起一盒火柴,划了下,把台子角落里的煤油灯点了起来,然后打开旁边的柜子,拿了笔和字出来。
“写信,你立即给老四写,让他赶紧回来,问问他,他还要不要认老娘了,他媳妇都要拿刀砍死老娘了,咒老娘早死,告诉他,他再不回来,以后老娘被他媳妇弄死,他就再见不到老娘了。”
“赶紧写,写完立即就寄出来,明天就让老五去县里送信,一天都不能耽误了,这个家里,有那个丧门星没我,有我没那个丧门星……”
刘老头看着强塞到他手里来的纸笔,再看着胡老太又急又气的样子,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到于这样吗?老婆子,你冷静点。”
“老四在部队,不是说走就走的,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写信告诉他,除了让他干着急,他也没法就立即赶回来呀,是不是?”
只是这话,胡老太根本听不进去,“我不管,他必须立即给我回来,回来好好管管那个丧门星,再不回来,以后就去黄土里见老娘了,你写不写,你不写,我就去找老五,让老五写。”说着,真就打算提着煤油出门。
“我写,我写。”
刘老头忙妥协道,胡老太现在在气头上,他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先依了她,等她气消了,再劝劝,夫妻俩相处了几十年,老伴的性子,没有比他更清楚,急起来很左性,越不让她干,她越要干,不能逆着她来,只能顺着她来。
刘老头拿着纸笔走到台子边,开始写信,他小的时候,外祖家的家境还不错,所以上过几年学,也算是村子里老一辈里难得的几个识字人。
胡老太一见刘老头开始低头写信了,倒没再说什么,只是鼻子的哼气声,还有些急促,表里她心里的火气还大着,丝毫没有消的意思。
※※※※※
东院里,刘建国三兄弟在堂屋蹭了兔子肉回去后,刘建国把手里的碗,递给他爸。
刘来生愣了一下,顺手接过,嘴里却骂道:“兔崽子,你在外面吃了肉,回来还要老子给你洗碗不成……”嘴里的话,突然停住了,刘来生还以为夜色太黑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看了下,闻了下,碗里有两块兔子肉,大儿子不爱说话,却有良心,还知道给他带肉回来。
真是意外的大惊喜。
“建国,好样的,吃了好吃的,知道带回来给爸妈吃。”刘来生拍了大儿子的肩膀夸赞,心头大喜,那期盼的目光不由转向二儿子刘建党。
刘建党没想到,他大哥还能带肉回来,此刻,面对他爸的目光,很光棍地说道:“爸,我没有带,就一碗肉,我们这么多人,拢共没吃几块,我自己也还想吃。”说着,把碗筷往灶台边一放。
“我也没有,我都没有拿碗。”刘伟摊了下空手,觉得他大哥真厉害,他想着,以后再去他爷爷奶奶那里吃饭,一定要带上碗筷,像今天这样好吃的兔子肉,要是能吃一碗,再带一碗回来吃慢慢吃就好了。
可惜,他只吃了两块,就让爷给喊住了,四婶太小气了,干嘛不多给点,抽了抽鼻子,他好想吃。
“有两块,我们一人一块。”朱红英抢过刘来生手里的碗,直接伸手拿了一块往嘴里塞,嗯,好吃,就是太少了,只有一块,没吃前就馋,这会子吃了更馋了,只好努力拼命把骨头都嚼碎。
刘来生也馋,不过他手里正好有筷子。
于是拿着筷子把剩下的那块肉吃了,然后喊了声女儿刘花,“把你哥的碗筷都洗了。”
“爸。”刘花怯生生地从角落里走出来,全家就她一个人没吃到兔子肉,她也好想吃,可她妈中午用簸箕揍她时,现在后背还痛,她怕再挨打,所以不敢吱声,上前接过她爸手里的碗筷,然后说道:“我们也去山里打兔子,今天上午在山里,傻子说,看到了好些只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