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给小五请假?”当着外人,陈春红没插话,一转身,陈春红掐了下自家男人,“他关你屁事呀?”
“请了假,让他陪着娘。”
陈春红听了,轻哼一声,“让他陪着你娘,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下午做的工分,算给他呀?”
“没有,我没有这样想。”刘春生多少有些危险意识,忙地否认。
这还差不多。
陈春红松了手,不过,她觉得自家男人完全在做多余的事,就死老太婆那么精一个人,不可能耽误小儿子上工,小五那个白面书生,是不会干农活,但现在是集体一起干,小五只要来上工,怎么都能记上五六个工分,总比待在家里一个工分没有强。
只怕是这个榆木疙瘩一走,死老太婆就不晕了。
陈春红肩上扛着锄头,想到这,特意回头张望了一下,很快,就见小五两口子匆忙的身影,朝生产队奔去。
“你看看,你看看。”陈春红咂咂舌,朝自家男人示意他往后看。
刘春生挑着簸箕回过头去,正巧看到小五两口子赶到生产队,顿时就猜到,他娘应该是醒了,心里却也松了一口气,只是耳边又传来媳妇轻声的奚落,“你说说,你看看,你们老刘家的人,干的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你们一家子就没有一个好人。”
这话也太过分了,把家里所有人都骂了,刘春生下意识刚要辩白,又及时住了嘴,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了,根本辩白不清楚,上辈子刚成婚那几年,媳妇说话还没这么过分,他也辩白过,最后两个人吵了起来,也没辩出个什么道理来。
后来,她再说什么,他就识趣的不说话。
反正让她说完后,出了气,她也不会再揪着了,于是嗯哼了两声,就垂着头,没有再说话了,有十几年没再听到媳妇这般和他说话了,他竟有些怀念。
陈春红说了几句,见自家男人,又恢复了榆木疙瘩样,没有理她,只是这回好像和以往有些不同,以往会重头丧气,自己跟自己生闷气,这回虽然也垂着脑袋,脸上反而带着惬意,对的,就是惬意。
“你脑子没坏掉吧。”陈春红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没刻意压住声音,说的有点大了,惹得前后的人都看了过来。
“哟,我说春红,你怎么骂自家男人……”
“泼辣也不是这个泼法……”
“春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回来就帮你干活,你怎么不知好歹……”
……
陈春红因为性格泼辣,为人又强势,和婆婆关系不好,还隐隐压她婆婆一头,村子里老一辈都不怎么喜欢她,哪家没有婆媳关系,要是都像她这样,那还了得,家里不翻天了,至于同一辈的,有艳羡也有妒忌的,观感就比较复杂了。
也不是没人像陈春红这样,和婆婆干起来对骂,大多数时候,都会惹来自家男人的一顿胖揍,再加上,刘家因为有两个出息的儿子,在村子里也算是头几份,比大多数人家都要过得好,所以大家心里失了平衡。
一个泼妇都能过得比她们好,这不是说她们连泼妇都不如了。
这么一攀比,大家看陈春红多多少少有些不顺眼,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可不得好好踩两下,说几嘴,才舒心痛快。
刘春生听了,只觉得头大,村子里这些妇人的嘴巴,他上辈子就领教过了,几乎可以用可怕来形容,所以忙地开口澄清,“她没骂我,是开玩笑的。”
“听到没,关你屁事,我们夫妻间的闲事,需要你们来管,有这闲功夫,还不如管好自家男人裤腰带上的东西,辖制自家男人才是硬道理,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也好意思出来晃,什么玩意,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我呸。”
这话骂得太直白了,几个开口的,脸上一僵,有那被自家男人揍过的,更是已经挂不住脸了。
陈春红不再理会她们,扭头对自家男人道:“去,你跟他们一起去牛拦那边挑粪,等会儿到河塘那边的红薯地头来找我。”
刘春生闷声应了声嗯,挑着簸箕急忙往牛栏那边走,媳妇说话荤素不忌,什么都往外说,他是真不习惯。
地里给红薯追肥的活是两个人配合着干,一人用锄头挖坑,一人浇粪,平常陈春红和其他人搭配干时,偶尔也需要先去挑粪,今日自家男人回来,这话自然交给他去。
这头陈春红支使完人,没忘记斜眼鄙视了一下刚才开口说嘴的几名妇人,才扛着锄头往前走。
“你看看,你看看她那猖狂样……”
“你小声点,让她听到,等会儿又一顿骂。”
已经走远的陈春红,隐隐听到,也没有再回头,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要的就是大家别来惹她,她不怕得罪人,更不在乎名声,早在九年前,她就看明白了,名声这东西根本就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