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六年三月十五日
想起前天那件事我会一个人偷笑。一个女孩子无意中走进男厕所,谁看见也会忍不住好笑。
前天中午,我和艳芬一起到丽梅家去玩。砖厂有一间厕所,芬说去上厕所。她匆忙中走进左边的男厕,而又很快走了出来。羞红着脸说:“我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她大声为自己辩解。因为前面有一群年轻男子在笑她:“看见了,肯定看见了,别不好意思。”
我们俩也忍不住笑了。
芬不好意思,可她却故作大方的在笑,我见她不是很难堪也跟着她笑。不过是笑笑罢。
我们没找到丽梅,她去韶关了。往回走的时候,一个男孩子骑自行车在我们身边转转遛遛,他说:“看见了吗?不好意思呀?怕什么,进男厕所都好意思啦。”
真可气,他竟把车遛到我们身边,我好怕。艳芬却还跟他说,说她是偶然而进的,还骂他,也还笑。
“嗐,女子家家都骂粗言。”
艳芬也真是的,你越笑,他越加得逞,去睬他干嘛呢又不认识的。我厌恶的骂了那人一句:“不怕羞,不认识的都说人家。”
他得意的走了,后面传来说:“不怕羞,进男厕所的。”
艳芬还笑着对我说:“今天很邪。”
我对她严肃的说:“你不笑,就不是没事了。总之,跟男孩子说说笑笑的,特别对不认识的,是很容易引起调笑的,你应该沉默。”
她很认真的说:“哦,你也给总结一条经验了,真好。”
我发现她还很天真幼稚似的,也许她还在校园学习比较单纯,而我早出社会己大半年而比她成熟。一下子她成了我的妹妹,我以做姐姐的口吻来教她。她那么爱笑,性格开朗,人长得小巧玲珑,难怪她这么容易得到男子的青睐。
她告诉我一个同级的男生常常写纸条给她,还邀请她听音乐。她还很多人笑她跟谁在一起很要好。
我觉得她一直都很天真,很活泼很爱笑,笑起来声音清脆好听银铃般的很容易扣动男孩子的心弦。又长得那么清丽娇俏,不过她很任性。也许,被爻母宠爱,被男子喜欢长得娇滴滴的被爱包围着的女孩,才有任性的资本。哪象我们的家庭,父亲老封建笑都不准大声,又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有什么被爱的感觉?我只发觉自己在芬的面前是个很倔强的灰灰姑娘。
三月十六日星期日
昨天和艳芬一起去街。春天雨水多,天空飘着毛毛细雨。
在第二市场,我们遇见了丽梅,她也和她的朋友一起上街。我们三人互相说了几句话她就走了。
她走的一刹那,我的心敏感的觉得:我们疏淡极了,仿佛我们是陌生人。顿时觉得平日的友情己经消失似的。自从三人不同在一个班的时候,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了。分开时间越长,她和我说第一句话时有点拘束,腼腆。可我觉得自己对她却是一见如故。
今天,我和丽梅又约着一起逛街,一起买衣服,买了件红色的风衣,她教我夏天穿什么衣服好看怎么搭配时装才有好身材。我们有什么说什么,对于时装方面的她很感兴趣。她可能要搬去韶关住,在那里工作。还邀请我和芬到时一起去她的新家。
三月二十四日阴
此时想起回来五山两天的生活,真叫人无趣。爸爸也是的,偏偏在这令人烦恼的地方大发脾气。也不知什么原因?爸爸这两天的心情很坏,总是阴郁着脸,闷声闷气的。一说起话来就粗声粗气。叫人有点害怕不己。看着他那不说不笑阴郁着的脸,知道他心里有不可告知我们的心事。对我们姐妹的存在也是多余的,不理不睬,跟他相处真难呵!要不是和他相处这么久,知道他的坏脾气,我也一定忍受不了象以前一样会哭的。但现在己经习以为常了。
那天晚饭之前,本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因炒菜的一点小事,爸说不炒豆角,姐姐说炒,没有顺他的意。真是不会预料到,他把锅头用力一拍,把菜一丢,把碗乒乓一摔的摔破了。简直要爆炸了。
三姐也受不了,用力把煲家什一扔,把烂碗一踢,真的是乒乒乓乓的可怕极了。姐姐哭了,大声的哭了。可我之前从没这么放声的哭过,而是偷偷的哭泣。
真没办法,原来安宁无事的家,突然间就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受伤害的还是你的儿女。
爸爸为什么会这样?一不顺心就大发雷霆。我们姐妹从不敢顶撞他,哪怕是他的不对也顺着他的意。可爸爸还是嫌弃我们全是女儿,说我们没用,不好。我发梦也梦见自己写关于爸爸臭脾气的信寄给编辑部。那封信退回来给爸爸看见了,狠狠的训了我一顿。我伤心的哭了,哭着哭着就被梦中的哭声哭醒了。醒来也不安宁。
三月二十九日星期五
昨晚和姐姐一起练字。姐姐说我写的字很生硬。该软的笔画没点柔软。意是和性格一样,该婉转时不够“圆滑”。
我听了也不舒服,有点心痛。当真正发现自己缺点的时候,原来是这么痛苦的?如果别人夸赞几句,又觉得飘飘然的开心快乐!大喜大悲,也极情绪化的。
这几天有时间也练字,练行书
。写的字硬帮帮的弯钩也不会转笔峰。姐姐说:“别以为自己有文学爱好就很能行呀。”我不是说自己很能干,而是想自己有个长处得到家人和别人的肯定,好在这个社会上活得有点自信。我内心的自卑又有谁了解呢?除开工作的不稳定,还有父亲的嫌弃,大家姐的冷嘲热讽,都给了我不少的打击。我就是希望自己对生活充满了热爱和自信,象小乌一样快乐的活着!
四月二日星期三雨
我不想再说工作的烦恼,又把心思沉浸在扣人心弦的小说故事里,以至使我忘记了做别的事。
《爱你,恨你》这篇小说写的是一位叫小夏的姑娘,不惜一切割舍自己的爱情去为她的妈妈报仇。故事发生在香港。以这故事来说,香港也有“人吃人”的卑鄙龌龊的事?
还有《时代青年》这本杂志,其中一篇“少女的自白”把她少女的心理告诉读者这个年纪的“危险”期。我庆幸自己并没有那位女孩子那么单纯幼雅。我觉得自己似乎度过了自己的“危险期”。藏在清纯的深山老林里,人也没有那么虚伪圆滑吧?
然后还看了一篇《北雁南飞》的文章,这文章写的是还没解放女人命运的故事。十五六岁的春华因天真好强在众位面前念了句“碧云天,黄花地,西北风紧,北雁南飞。”就此被一个道貌岸然的父亲认为是艳句,听不得人的。这小姑娘的命运就此变成了悲剧。
婚姻不自由,社会不平等,男女也不平等。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