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安然抱住母亲,“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怕你受伤害,怕你被骗,妈你不要生气。”董芸抬手抚着儿子的头发,“我知道。我考虑了很久才下的这个决心。我想和他一起共同生活,我有仔细考虑过。尹安然看着母亲已不再年轻的脸,“妈,祝你幸福。”董芸笑了,有一点点凄然。“可不可以介绍我认识一下那位先生。”“可以。我请了他下个周末来咱们家吃饭。”看来,母亲是考虑好了,尹安然只得点头,打算到时候看个清楚。“要如何称呼他呢?”“他叫周仲翰,你叫他周伯伯就好。”尹安然点头,周末吗?工作上的事可得先安排好,腾出精力来。是夜,尹安然夜不成眠,他不能不担心。尹安然的担心是有理由的,家中独女的母亲,为人温婉单纯,嫁给父亲之后,脾气暴躁的父亲与母亲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童年时亲眼看到父亲狠狠掌掴母亲的事情给尹安然心中留下了阴影。父母在自己十岁那年离婚,之后尹安然一直跟着做护士的母亲生活,日子过的很清苦,而且,尹安然自嘲地想,自己又没有出息,不是念书的材料,高中毕业后即在外打工,因喜欢摄影而当了记者,做娱乐新闻,其实也就是狗仔啦,想到这里尹安然不由想起周明义,脑海中浮现在周明义英俊的相貌和明亮深邃的眼眸。是自己没有能力,打的这份工也就刚够自己日常开销,不然也不会住在这里,如果自己有本事有出息,母亲也不必过的这样清苦,听了母亲的介绍,再婚后,母亲如果可以过的好一点,自己也会放心些,尹安然这样想。金则泰在午餐时分,约周明义见面。“有结果了?”周明义问。递上一只文件袋,金则泰说:“照片和资料都在这里面。”周明义没有打开来看,只是放在一边。“你不看?”“慢慢看好了。你不说?”金则泰又气又笑,“你怎么知道我会说?”“以你的个性,你忍得住吗?”“怕了你了。”金则泰靠近一些,放低声线,“那位女士名叫董芸,是执业的护士,在本市玛丽医院任职多年。本人是家中独女,父母已过世,目前和儿子相依为命。”周明义侧侧脸,原来还有拖油瓶。“她本人个性很温婉朴实,同事和街坊对她印象很好,家事方面也不错,是个好女人,爱好文学,喜看书。”“她上一段婚姻是怎么回事?”周明义撑着脸问。“纯是错误,对方是个脾气很暴躁的人,从事机械维修,两个人没有共同语言,听说是有对她动粗,在孩子十岁那年离婚,之后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很清苦。一个女人不容易,如果不是护士工作收入尚可,还真不知道她们母子要流落到什么地方。”周明义不语。金则泰说道:“董女士是个不错的女人,与伯父年貌相当,个性又好,听说很会做家常菜,又是护士,伯父眼光不错。”“我相信我父亲不会乱挑。”周明义脸色凝重,是的,父亲早已年过半百,他相信以自己父亲的修养学识,还不至于如一些有点家底的老年男子那样想寻个小女生以娱晚年。“如果真的结婚,那么你和董女士的儿子,就是bl。”周明义听了这句话,猛然脸色一变,皱起眉心,抬眼瞪着金则泰。金则泰露出好笑的表情,“没错呀,由于结婚,对方的父亲是father--w,母亲是other--w,那你这个兄弟,是brother--w,简称bl。”“你少说一个字母。”周明义恢复了脸色,哼一声。金则泰拍着老友肩膀,“董女士的儿子长得不错,很清秀的男孩,小你七岁,不过资质平平,高中毕业后念了一年的进修班就没再念,目前在杂志社工作。”话锋一转,金则泰语气严肃起来,“这桩婚事,你会多一个兄弟,但是也并不是非入籍不可,个人财产方面,你不会受影响。依伯父个性,不会做财产公证,但是不影响到你。”周明义脸上是他特有的淡淡笑意,看不出心中所想。金则泰叹息一下,露出八卦的表情,“据我所知,目前对方不知伯父的儿子是你,如果她们知道了伯父的儿子是亚洲金融新贵,本市传奇之一的周明义,不知做何感想。”周明义看看好友,脸色不改,“我只是希望我父亲可以得到他想要的幸福。”晚上回到家,周明义这才打开了文件袋。看过董芸的资料之后,周明义取出她的照片细看。照片中的女子已人过中年,相貌依稀有着当年的秀丽风采,身段不胖,气质十分温婉,看了半天,周明义点点头。再将董芸儿子的资料取出,啪的一下照片掉了出来,周明义拿起,一下子愣住了,过半晌,唇边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原来竟然是他。”尹安然在周四时就被通知周末要赶两个宣传会,他不敢请假。“那怎么办呢?”董芸问儿子。“没关系,一个是签售会,另一个是代言活动,我只是去拍照跟简单访问一下,下午三时左右就可以回来。”尹安然按经验考虑着时间上的安排。“那,我们等你吃饭,工作结束之后来个电话。”我们,尹安然心想,母亲在心理上,已经是人家家的人了。周六的赶场,让尹安然身心俱疲,并不是这样的拼赶他不习惯,而是心理上,有着另外的压力。当尹安然来到住的大厦楼下,意外地发现入口的停车处,泊着一辆宾利房车,这种顶极的名车在本市的安居住宅区几乎是见不到的。有些羡慕地望望车子,车头的著名标志让人一眼就可以认出,车子保养的很好,并不是新款,看来开过一段时间,尹安然想着:会是什么人的车呢,走上楼去。周仲翰给尹安然的第一印象非常之好。尹安然没有想到,母亲再婚的对像是如此有风度的一位老先生。周仲翰身材高大,微胖,花白的头发是俗称的“盐与芝麻胡椒”的那样颜色,相貌堂堂,想必年轻时一定很英俊,谈吐斯文,举止有礼。“请问伯父是做哪一行的?”尹安然坐在沙发上,隔着小小茶几,问对面坐的周仲翰。“我毕业后,先在香岛大学做了两年的讲师,教历史,然后考入本市教育司任职,一直做到退休。”“一直做公务员是吗?”“不错。我叫你安然可以吗?”周仲翰有礼地问。“好。”“安然你是做什么的?”“我在一家周刊做记者,采访娱乐新闻。”尹安然不卑不亢地回答。周仲翰对尹安然的印象也不错。他一早听董芸提过这个儿子,也知道他早早入社会工作,周仲翰想象过大概的样子,但是一见尹安然竟是一个如此清秀的英俊青年,并且自有一派作风,毫不做作,看起来也很斯文乖巧,心中大为安慰。突然地,尹安然瞄到茶几一角,放着一副车匙,上面的匙扣,正是宾利的标牌。“伯父,是您的车匙吗?”尹安然问。“是。”董芸有些不满,儿子怎么净看人家这个。尹安然转脸看着母亲,“妈,饭好了没有,我饿啦。”一脸的天真。“咳,你这孩子。”董芸抱歉地看了周仲翰一眼,起身去了厨房。尹安然将手肘撑在膝上,压低声音,认真地问周仲翰:“伯父,教育司的普通公务员,退休之后开宾利房车,税务司和廉政公署不查您?“周仲翰笑了,“那是我儿子的礼物。我现在住在东卫星城,并不太用车,今天是要过来才开的。”“您儿子是做哪一行的?”尹安然的眼神带着不信任。周仲翰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他,他在证券行做事。”“股票经济?”“算是。他那行我不太懂。我儿子已经三十多岁了,他工作上的事我是不懂的,他是完全独立的一个人。”“怪不得收入这样好。”尹安然咕呐了一句。口里这样说着,尹安然本能的感觉到,周伯父似乎不太喜欢他的儿子,或者说,不太喜欢他儿子的职业,讲的颇为隐晦。接下来,三个人和睦地吃了一餐饭。尹安然感觉的到,周仲翰是一个极有书卷气的人,温和有礼,很绅士。送走客人,董芸问儿子,“你觉得你周伯伯人如何?”“很好,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尹安然说的是真心话,他为母亲感到高兴。“仲翰家是书香世家,很多亲友都是教师,一家子都是做学问的人。”“那太好了。”尹安然似不经意地问:“妈,周伯伯的儿子,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说是在证券行做事,我听仲翰的朋友说,是一个事业很成功的人,收入很好。”尹安然低下头,“是哪,可以给自己的爸爸送宾利车的人,跟我不一样。”董芸笑了,摸着儿子的头颈,“你是好孩子呀。人家是人家,你是你,你也是能干的好孩子。我同仲翰结婚,你若想入籍,我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