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梓华想不通的事情,干脆抛开不想。他转身就回了正院。
沈萱正坐在窗前看书,看到他进来,她站起身,替他宽衣,换上常服。“老爷日渐清减,可得注意身子才好。”
极自然的嘘寒问暖,面上笑容甚至温馨得体,看着很是美好,且赏心悦目。
这样的笑容,他看了十八年,并非腻味,却略微有些心寒。
任梓华轻轻握住妻子的手,软和,细腻,柔弱无骨。他爱极了这双柔荑,也曾握着这柔软,一块写书作画,一块采花捣花汁描指甲。
她抬眼看他,满目柔光,双颊微红,嗔道:“老爷,这还是白天呢。”双手挣脱开,轻轻推拒,眉目俏皮地轻皱一下。
她误会他的意思了。
任梓华暗暗叹一口气,拉着妻子坐下,缓缓开口:“在外边行事的下人打听到一个消息,恐还得让萱儿替为夫的操心。”
沈萱微微一笑,抬手替夫君抚平上衣的褶皱,柔声道:“咱们夫妻一体,老爷的事就是萱儿的事。不知何事教老爷如此为难?”心中却是嗤笑:该不会是又要接哪个外室野种进门了,或者是,又看上了哪个名牌?
任梓华定定地凝视着她,柔情满面,目光微冷。他没有错过她眸中一闪而逝的讥诮。
他稳了稳心神,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年月的事了,更不清楚那妇人是如何隐姓埋名躲了开去,竟在外头替老爷我添丁进口。”
沈萱轻轻吐出一口气,眸光微敛,温顺地低垂着头,似带着一点点委屈,实则内心鄙夷不已。“为任家添了香火,总是大功一件。不知老爷想要我如何做?”
任梓华心口微微抽痛,似被利箭射穿般,千疮百孔。
他如何看不出来她的温顺下掩饰的漠然?
她从来就不在乎他。一次也不曾。
任梓华微微阖上眼帘,复又睁开,目光坚定,语气刻板,“那妇人已是不在,只余一子,单名安,大约十岁,长相甚是圆润讨喜。若能将他认回来,老太太一定会很高兴。”
此时沈萱还未意识到此人就是那个任安,只犹豫了一瞬,又犹疑地开口:“不知老爷想要将那孩子认到哪位姨娘名下?”这是直接拒绝认作嫡子了。反正她是一个也不想要的。对庶子女一视同仁,这样对大家都公平。
任梓华却并未生气。“不拘哪个名下,都是一样的。且那孩子已经定了亲,因为女方年纪比较大了,约莫是打算今年完婚。”
沈萱琢磨着夫君的意思,小心翼翼开口:“不知那姑娘是哪家的孩子?可配得上安哥儿?”她以为夫君说出这一番话,是对那姑娘不满意,打算只认儿子,不认未过门的这一门亲。想必,女方家世很不好?若是他们强行将孩子认回来却拒绝了亲事,对女方可是不小的打击。一个弄不好,女方不能受辱自残自尽了,任家还不得被御史的口水喷死?
难怪夫君忧心忡忡,竟是个烫手山芋!
看娘子面露为难,任梓华心情微微舒缓。他大度地说道:“无妨,我看那姑娘倒也配的上我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