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2不是真的开悟了,他只是陷入有魅童存在的那个梦里而已。
我抓住T2的手,生怕他从我的眼前再一次逃开一样。我竭力保持着镇定说:“你的那个未来不是只有他才能给予你的。组织上一直都找不到你的踪迹,你可以从今以后都消失在他们的面前,你……”
T2摇了摇头,打断了我:“已经没有了。”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顾总曾经说,有传言说只要杀了魅童,他的猎物就会被解救,也有的传言说,魅童的猎物只要一次中招,就将永远成为他的祭品。
我对T2无计可施。
T2露出了一副惨烈的苦笑,抬起了他的左手。他的左手原来是一直握着一把枪的。
我以为他要杀了我为魅童报仇,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等待他的宣判。如果最终能死在他的手里,我大概也可以无憾吧。
然后枪声响起,我完好无损的睁开眼睛——看见了T2血肉模糊的头颅。
我在那一刻忽然了然了魅童死后郑儒的疯癫,我明白了他撕开自己的脖子和动脉的举动。我连滚带爬的逃离了那辆车,在某一条小巷中扶着墙呕吐,直到痉挛的胃快要随着内容物被我一起吐出来。
我没有再回到车里,我把身上所有鸡零狗碎的通讯设备定位设备全部摘下来丢到了小巷深处。之后我只是一路向前走,试图离所有的追赶着我的东西越远越好。
一直走到夜里,再也走不动,我一头扎进了路边的酒吧。
一杯又一杯的酒精下肚,我被躯体上的不适搅和着脏腑,失去了对自己的头脑和精神的掌控。那些我试图遗忘的东西更加不易不饶的顺着酒气翻上来,毫无逻辑的在我面前穿插变幻。
我痛苦的趴在吧台上,几乎抬不起头。我在酒保面前掷出又一张纸币,说:“再来一杯……极地烈焰……”
我身边的高脚凳坐下了另一个人,他也推过去一张纸币,对酒保道:“我要两杯,其中一杯请这位先生。”
我艰难的转过头,从晕眩的视线里看向那个男人,即便我现在醉的不成样子,我还是能看出来那男人漂亮的不像话。他嘴角挂着自信又游刃有余的笑容,兴致勃勃地看着我。
我对酒吧里这种专挑酒醉的人下手的浮浪子没什么兴趣,但是我对那杯燃着火焰的酒没有任何意见。
又两杯酒下肚,我看见漂亮男人的笑容更盛。我不知道是我血液里的酒精浓度终于到了极限,麻痹了我的神经,还是后来经由他手的酒杯有古怪,我彻底的晕倒在吧台上,动弹不得。
在意识即将飞离我的身体时,我听见漂亮男人在我耳边轻声的说:“surprise,T3。我又回来找你了。
“多亏了你做出那些的努力,帮我解决了郑儒,我才能重获自由。
“我该给你什么样的奖励呢?”
我连脊背发凉的力气都没有了。
“魅魔……”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真的呢喃出这两个字,抑或是它们只停留在我头脑对神经的指令里。
我感受到魅魔轻柔的鼻息,和他贴在我嘴上的唇。然后我彻底的晕了过去。
魅魔是不死之躯。这一点是我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反复验证过的。哪怕将他的身体切成碎块,那对黑色的眼睛都在饱含包容与理解的笑着看向我。我徒劳的尝试甚至都没有让他再恢复成魅童过。
毁了一切关于魅魔的资料的郑儒死了,真正能伤害到魅魔的方法也已经随着他一起消失了。
组织里为了搜寻“诈尸”逃离基地的魅魔,和在T2离奇死在我的车里之后忽然失踪的我,作出过一些努力,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都被魅魔瓦解了。魅魔一直跟在我身边,挡去了我身后的所有追兵,让我在组织的眼皮下“消失”。
魅魔的力量来自于他源源不断的受害者。从他离开基地到如今,这一路上俘获了多少人成为他的猎物恐怕已经难以计数。我只知道恢复到全盛时期的魅魔已经成了我杀不死的恶魔。
我从豪华酒店的顶层套房中醒来,枕边就是睡得安稳的魅魔。
我没有惊动他的翻身起床,赤脚踩到地毯上,一直走到浴室里,锁好了门。
我清醒的知道我在与魅魔的交锋中,输得彻底。
魅魔根本不需要对我施加魅惑,他只是非常善于玩弄人心,轻而易举的就能找到我的所有弱点,毁去我挣扎求生所依靠的所有,直到我沦为了他的玩物。
我厌倦了成为一具看不见希望的行尸走肉,我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路。
我将匕首的刀尖抵在肘窝,然后用力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一半流在了浴缸里,一半泼洒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