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何十岁的时候,他见到过这张纸。当时只看见了一眼,就被白崇明扔掉了,还说着这种东西怎么还留着呢,真是晦气。
至少他还留给了我一个名字。
小白何这样想着。
取父母的姓给自己的私生子起了个名字,可能也就只有他能做得到了。
白何继续看着这张像是打草纸一样的原稿,发现在最下面的地方,白森还写了一行小字。不过因为被涂抹了很多次,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好奇心开始作祟,他把纸举起来对着光瞧,却只能看见零零散散的“所有品”“居”这几个字。
是他在其他地方的房子吗?涂抹掉的原因是给了其他的小情人?
不过也和自己没关系了。
白何伸了个懒腰,窝在硌人的的凳子里放空。
属于他的都继承给了自己这个无名无份的便宜儿子了,还有其他什么好纠结的呢。
即使过了很久,白何还是会想,如果自己初见顾居的时候,他没有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情绪,之后的事情会不会因此而改变?
可是没人知道。
命运总是会戏弄世人,白何觉得,无论他们以什么样的方式见面,结果可能都不会改变太多。
毕竟顾居爱了白森十八年。
那是他无法触及的,属于他们的过去。
——
耳朵里的嗡鸣覆盖了嘈杂的人声,仿佛把一切隐藏在外,只剩下自己——
和白森。
这是顾居第一次真切的意识到,白森已经死了。
葬礼来了很多人,没有人去在意一个呆愣在遗照前的男人。因为对于这些人来说,这不仅仅是葬礼,更是一场社交活动,毕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死人和自己的利益过不去。
没有人哀悼,没有人哭泣,可能唯一在意白森的,只有愣在原地的顾居了。
他不敢相信白森已经去世的事实,他麻痹自己,只是一次出差而已,只是因为天气问题会比预期晚一些回来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今天。
像是一场美梦破碎,又像是丑陋的真相终于揭开了谎言的虚幻。这一切对于顾居来说都太突然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之后的人生会失去白森,也绝不会相信会有这种可能。
可是这一天终究到来了。
这个事实像是在嘲讽顾居,安稳平静的人生,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果然,像他这种人,能得到一点怜悯就已经是幸运了,怎么敢去奢求被爱呢。
终究是分崩离析。
“顾秘书?你这么在这呆站着呢。”
公司里的经理从旁边走过来,拍了拍顾居的肩膀道:“这种事情……谁都不想发生,既然事已至此,还是不要过于伤心了,节哀顺变。”
可他真的放得下吗。
顾居嗯了一下,平时在商场上客套的话语梗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只能僵硬的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难看的笑,说自己还有些事情,先走了。转身便落荒而逃。
太过于压抑。
这里一切的一切就像是顾居的噩梦,压得他喘不过气,让他窒息,让他崩溃。
刚才的接受事实仿佛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他已经没有什么胆量再去面对些什么了,他只想像个鸵鸟一样找个地方藏起来,封闭自己。听不见,看不见,是对自己最大的慰藉。
可是他人生总是不如自己的意愿。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个是不是白森的私生子?”,让顾居一瞬间怔在了原地,没有注意到来来往往的人群,本就有些不稳的身形被急匆匆的人们撞到,摔在一旁都还有些不自知。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