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七日,大雪。
最冷的时节悄无声息的接近,《沉道》剧组的进度也越来越慢。
不同于快餐式电影,陈礼家精益求精,有时候一场戏就要就纠结好几天,感觉不对了,可能之前拍的东西就作废。
这种脾气让很多不耐心的演员却之不恭,但陈礼家所出必属精品,能静下心来磨的,也都会是好演员。
影视城在北方,所以这会儿外面的场地已经铺满了一层刚落下的雪。
李思源在戏服外套了个军大衣,看着有些滑稽,身边烤着个小太阳,正认认真真的研究剧本。
他这几天在卡戏,一场重要证人死去的戏,他已经三四天没能啃下来了。
陈礼家的眼镜太毒,只要有了镜头,他仿佛能看透一切人的情绪。
情绪不能太足,也不能太轻。
证人是在苏成的保护下死去的,他知道自己尽力了,却还是痛恨。
满山的野花,像是一座荒谬的,他站在山巅,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只能克制的摘下一朵纯白的小花,悄无声息的放到那小小的坟上。
而苏成垂眼,那花瓣上的黑色印记细小又刺眼。
他闭了闭眼,伸手想将那花毁去重摘一朵,可又犹豫了,最后挣扎的收回手,转身离去。
这是一场没有言语的戏,是场极有难度的戏。
用陈礼家的话说:演得好,这是李思源辉煌的一笔。演不好,这部电影都会砸在他手上。
听完这话,为了调整自己贴合成俗成的状态,李思源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说话。
明礼有些担心,连庄语都有些怕他之后走不出戏。
陈礼家却很满意,细心吩咐了剧组的人不要打扰。
山岚的蝶随风而动,落在那沉寂的山包。
苏成站在原地,思考着过往的一切。
没有对,没有错,人人都是身不由己,如同那花瓣上的污迹。
非它所愿。
苏成迷茫着,他不知手中的剑柄为何而战,自己是否也是他人眼中的罪人。
自己真的有决定他人命运的而权力么?
不,不该是他。
他转身离去,带去的是一身风霜,还有满目的决绝。
连他自己都有罪,可他必须宽恕自己。
剑锋迎着光,慢慢收进刀鞘,他终于懂了莫无处那没有剑的武器,悄然藏锋。
“咔!”陈礼家的眼睛发亮,兴奋的大喊:“场务换场!过了!”
李思源静静盯着地上,脑子里还没从情绪中走出,听到陈礼家的话只是呆呆的。
明礼蹙起眉带着军大衣上前,将人牢牢的裹了起来。
李思源张了张嘴:“过……了?”
三天没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奇怪,明礼忙递给他温水:“过了,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