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张子初,剩下的人都给我留堂重写,写到我满意为止。”夫子随手将那业卷揉作一团,丢入了纸筐之中,却不知张子初夹着书箱而过时,又偷偷给捡了出来。
“喂,张子初,你真就这么走了?帮我想一篇先啊。”冯友伦忙不得地伸出头去叫唤,却没把人留得住。
随着学堂里一片此起彼伏的哀嚎,冯友伦绝望地推了推身旁的人,“喂,晏兮,怎么办?”
只听见砰地一声,冯友伦一回头,却见人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还真睡着了……
“天教懒,性疏狂,我本蓬莱敛波郎。朝拨层云夕弄月,不敕王侯侍玉章……”昏暗的烛光下,张子初不知道第几次念出了这一首词来,唇边的笑意更甚。
王希泽啊王希泽,若论才气论心智,此人绝是万里挑一之栋梁,可偏偏他又是这等倨傲放荡的性子,真叫人又爱又恨。
“子初,你在吗?”门外传来一声轻唤,让张子初微微一愣。
开门一瞧,果见王希吟眉头轻蹙,略微急促的呼吸显示着来人的焦急。
“希吟,这么晚过来,出什么事儿了?”
“是希泽,希泽不见了。”
“希泽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王希吟咬住了下唇,懊悔道,“都怪我整日练琴,疏忽了学业。今日又让希泽替我去上课,却偏巧被夫子留了堂,说希泽所写之章实在不羁,且屡教不改毫无悔意。夫子一气之下,便拎着他寻到了家里……”
“那被大哥识破了?”张子初一听,心中便咯噔一声。
王希吟点了点头,“大哥生了好大的气,把我跟希泽狠狠骂了一顿,还教训了希泽今日写的那首词。不过本来领了责罚也就完了,可希泽今日不知是怎么了,竟跟大哥顶起了嘴来。”
“说什么了?”
“他说大哥在朝堂之上所作所为根本是对牛弹琴,还骂大哥表面上不着眼于功名利禄,却仍在侍奉权贵,曲意迎合,有失文人气节……”
“……”
“大哥急怒攻心下,便让他滚出王家,自己找艘船想去哪儿去哪儿。”
“他就跑出去了?”
“嗯,到现在也没回来,大哥也差了下人去找,可根本就找不到。你说他会不会真的……”
“先别急,我们先去找上范晏兮和冯友伦,然后分别去漕运码头瞧瞧。”
“好。”
等人到齐了,兵分了三路,自城南而起,将城中大小码头寻了个遍,可依旧是没那人的踪影。
“这死小子,不会已经随船离开了吧,他还真打算去浪迹天涯不成?”
冯友伦的一句无心之语,让一旁的王希吟瞬间煞白了一张脸。张子初见状只得安慰他道,“别担心,这个时辰能从码头开船的,只能是官漕的货船,希泽不太可能会混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