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的嗓门不算小,秦芝芝在另一个屋内也能听见,她倒还好,却能想到徐子阳此刻手足无措的模样,眉尾上扬,无声笑了一下。
秦芝芝想了想,从嫁妆里面寻了一会,找到一套衣物穿上。
夜间。
秦芝芝倚靠在床头,身上披着大红喜被。
这喜被也是秦家担心女儿受苦,特意送过来的,蒋氏看着喜庆,一到手就给铺上了,躺着很是暖和。
秦芝芝为了让徐子阳更自在些,躺下时也没有脱去外袍,而是挑了件稍微轻薄的穿上,是一件桃红色长裙,领口不高,但是带了绒,与她的肤色一般白皙。
秦芝芝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倚坐着看书的徐子阳身上,他现在坐在一方矮塌上,本来是夏日里累了随意躺下休息的地方,没想到冬日里也派上了用场,将原先的棉被垫上,也算是能勉强入眠的一张小床。
眼看着那人的耳朵从白净,染上红晕,直到通红。
秦芝芝暗中数着拍子,刚到三,就见徐子阳放下手里的书,有些无奈地抬起头看向这边,“秦小姐,可是睡不着,为何要一直……”
看着我。
礼义廉耻束缚着他,让他一时说不出来。
到底是没说出来,他像是泄了气,目光又落回了书页之上。
秦芝芝坐起身子,双臂环腿,因为嫌弃繁琐的发髻样式,黑发只是简单地梳理了垂在身后。
她弯了弯唇,像是玩笑一般地问道:“徐子阳,我方才就想问你了,为什么不敢看我?”
秦芝芝仍是没办法习惯咬文嚼字,学着古代女子那样娇滴滴地唤一声徐公子更是要命,便直接叫一声名字。
他每次对上自己的眼神时,总会循着法子挪开,这可不是好事。
眼睛是洞悉一个人的最好方式。
徐子阳翻了一页书,声音不变,像是在念书一般地说出一句话:“非礼勿视。”
这个问题让秦芝芝难得静默了一瞬,消化过后道了一句,“好吧。”
她下意识地虚握了一下左手手腕,却没有熟悉的触感。
这里曾经常年带着一只银镯子,平日觉得无趣了就会把玩。
秦芝芝拨弄了一下垂到眼前的头发,打算睡前简单道一句“好眠”,不远处的男子却先一步放下书,半垂着眼,将身边的油灯吹灭,然后拉好被子,转过身去。
从动作开始到结束,倒真的贯彻君子理念,没有一瞬将眼神落在秦芝芝身上。
秦芝芝躺下,给自己捏好被子。
她一向浅眠,即使是在习惯的环境里,也要翻来覆去好一会才能睡着,更何况这一次好像还跨越了时代。
黑暗里面很安静,没有大城市的喧嚣,也没有夏日的蝉鸣。
念着徐子阳躺下还没多久,秦芝芝问出了她操心了很久的问题,她寻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徐子阳,你十八岁了吗?”
空气中静默了很久,久到秦芝芝以为徐子阳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
许是今日受了伤,还着了凉,秦芝芝开始犯困,眼睑渐渐归于一块。
朦胧间,秦芝芝听见少年的闷在被子里传出的声音。
“今年中秋,刚满的十八。”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