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赶回营帐的胤昭在撞见仓惶寻找茗城的云时后,二人不安对视了片刻,纷纷向不远处的山头眺望过去。
胤昭又马不停蹄赶上山头。在看到茗城正面无表情瘫坐在地上后,顾不上自己的一身伤,匆忙上前紧握住她的双肩,摇晃着这个多日未见的身躯,厉声质问。
“茗城,这几日你在后方做了什么?缠住神庭的帝台春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回答,犹是一脸迷茫。
“茗城!”他再次摇晃她的身体。
茗城的眸子微微转了一转,失魂落魄地抓着他的铠甲慢慢站起身,未说出一个字,而后自顾自地向前走,直到一只脚已踏在山崖边缘,几乎跌下去。
胤昭快速将她拉回来,更生忐忑:“茗城,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一回,她站在贴近他怀中之处,空洞着双眸看他,好似魂不附体,声音却异常平静:“我的玉尘……她没有了……”
胤昭呼吸一滞。
“是啊……我已经……失去她了……”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泪痕,甚至还带上了一抹微笑。而后视线转向才回到营地的南风身上,颤抖着手指抓住胤昭手腕,“胤昭……带我下去……”
胤昭会意地将她带到南风面前。
看到茗城落定身前,南风急切上前,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她恍惚又无措地迟疑了半晌,才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
“她……为了救我……”
南风的脸上,先是一阵骇然,随后未说一句话便转身而去,消失在人群之中。
一旁的云时亦同样一脸震惊,还要上前再问些什么,却见茗城又是一口鲜血涌出,随即陷入死一般的昏厥。
……
之后的七日,苕华城在一片死灰中慢慢恢复生机。
城中虽不及战场上那般惨烈,却仍有许多百姓失去了家人与挚友,再加上被封印后的万相幻境仍有微弱影响,令整个苕华城上下,依旧弥漫着隐隐的恐慌悲怅。
度厄携了一支增援军队赶往北方邻城,仅用三日便一举击破了十万不死大军,却唯独让悬钟趁乱逃跑,至今下落不明。
剩下几人,翳风将大战中受伤的天兵们,带回九重天救治,云时在梅影客栈中,协助月见救助城中负伤的百姓,胤昭则带着上生,在苕华城中处理战后重建事宜。
而茗城,却足足昏睡了七日。
这些时日,胤昭反复为她施法度气维持生命,只要一有空余时间,便会赶回她房中守候。
尤其是夜里,他更是整夜整夜地不敢合眼,生怕她已近枯竭的法力无法支撑元神压制玄冰,生怕她会在哪个瞬间忽然便消失不见。
这一日的阳光,尤为明媚温暖,正如春日。窗外杜鹃叫声清脆悦耳,伴着日光一同挤进静寂的房内。
茗城微扯眉头,缓缓睁开双眸。
她颤抖着手臂,支撑起沉重的身躯缓慢爬起,那个往日常守在自己榻边的身影,如今换成了胤昭。而她的抽出自己手掌的细微动作,终是惊醒了他。
胤昭在一阵愕然中抬头看她,随即是难以抑制的喜悦。他忙跳起身将她扶好,又将桌上的茶水端到她面前,激动得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茗城顺势低头抿了一小口,干涸铁青的嘴唇这才有了些湿润,苍白透黄的脸向屋内转了一转,又生落寞。
她抬头看着坐到身边的胤昭,对他展开一抹淡笑:“胤昭,我饿了。”
本还忧心忡忡的胤昭被这冷不防的一句话引得一笑,柔色看她:“好,你等我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