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苏御安痛苦不堪的喘息声。苏御信全神戒备着,伸手把人拉起来搂紧。他不敢贸然行动,这个屋子太诡异了!“哥,坚持一下,先离开再说。”言罢,苏御信转身回去开门。还没等打开,忽听外面有人敲门。咚咚咚……咚咚咚……苏御信惊讶地低下头,敲门的位置太低了,只到他的胃部。小孩子?“开门呀……”童声传来,从门外。苏御安猛地揪住了弟弟的胳膊,吃力地说:“别,别开。”苏御信捂着哥哥的嘴。又听外面的孩子唱起了童谣。他抱着哥哥始终没有移动位置。外面的“孩子”似乎不耐烦了,有的哭了起来,有的埋怨起来。在嘈杂的童声中,苏御安隐约听见一个小女孩在说:“好讨厌哦,都不来跟我们玩。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找爸爸妈妈啊,我想回家啦。”苏御安猛地一愣,这声音好熟悉!就在同一时间里,跟季子涵家相邻的一个公寓内发生了同样的情况。杨木的妻子吴丽紧紧地抓着老公的衣服,战战兢兢地问:“老公,那是什么?”家里的灯都亮着,但却变成了古怪的淡青色。把整个家渲染的阴气森森。杨木搂着妻子,夫妻俩都吓的面色惨白。但是杨木却在怪异的童谣中听见了什么,他忍不住哭了。哭着告诉妻子:“是儿子,你听听,是儿子的声音。”吴丽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嘴,惊恐中还有些悲痛。她不敢听,把脸埋在丈夫的怀里,哽咽着:“可是小勇已经,已经死了啊。”杨木似乎没听见妻子的话,大喊着:“小勇,是不是你,是不是小勇?”我挑男娃,挑女娃,挑个竹马……童谣声戛然而止。房间里安静的令人窒息。吴丽已经吓的几乎虚脱,扯着丈夫的手:“出去,我们快出去吧。”“要走你走!”杨木突然把妻子推开。眼睛瞪得浑圆,视线扫过客厅的没一个角落。歇斯底里地喊着,“小勇是不是你?快出来让爸爸看看,小勇?是不是你回家了?”淡青色的室内灯忽然失灵,全部灭了下来。只有电视机还有些光亮,把夫妻俩的脸色照的青白青白。吴丽浑身都在发抖,连坐下的勇气都没有;杨木疯癫了一般地在客厅里转磨磨,叫喊着儿子的名字。吴丽看着丈夫的背影,很想阻止他这么做,但她连开口的力气都丧失了,只能惊愕地看着丈夫。杨木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和镇定,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走动,寻找,叫嚷。渐渐的,吴丽发觉丈夫的声音发现了变化,从低沉浑厚的男声变成了尖利嘶哑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声音,就像某种动物发出的惨叫。“老,老公?”吴丽下意识地唤着。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几乎听不见。但是杨木忽然就停了下来,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画面,一动不动。吴丽抱着自己的胳膊,搓着皮肤上泛起的一层接着一层的鸡皮疙瘩。家里再度安静。太安静了,静的连电视机的声音都听不到。吴丽试着走了一步,腿在打着哆嗦,艰难的脚步走到杨木身后,距离他还有三步之遥。吴丽又试着叫他:“老公?”杨木的身体猛地微微抖了一下,缓缓转身。吴丽似乎本能地后退一步,生怕老公回了头已经不是自己的老公。事实不像吴丽臆想出来的那样,杨木还是杨木,那张她看了三十几年的脸丝毫未变。只是眼神惊恐而又诧异,还有一些,惊喜。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吴丽呜呜地哭了起来:“老公,你别吓我。我们,我们走吧。”“别这么说。“杨木终于开口,脸上的表情也温柔了起来。他走到吴丽面前,拉着她的手,让她转身靠在怀里,“你看,小勇不是就在你身边么。”黑暗中,苏御信索性闭上了眼睛。让哥哥背靠着自己的胸膛,双臂绕在他的身前,双手结印低声念着咒语。随着他咒语声,外面的童声似乎弱了一些。然后,猛地消失!苏御信不敢大意,抱着怀里的人后退几步,轻声说:“还没走。”“那是什么?”苏御安的头疼好了一些,揉着额头,问,“一群孩子?”“非自然死亡后魂魄搅在一起,形成一种很古怪的东西。这玩意儿很麻烦,打不能打,赶又赶不走,除非完成孩子们的心愿才能送他们离开。但是你刚才也听见了,孩子不少,想一个个去解决,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的。”“怎么办?再磨蹭一会儿季薇薇就回来了。”苏御安还不死心,想去季子涵的书房一探究竟。苏御信挠挠头,想着如何摆脱那些“孩子”的办法。最后,他叹了口气,说:“今天是不行了。明天再来吧,鬼师的金锣柄能镇住它们。”苏御安忍着疼痛的余波,也只好听从弟弟的安排。关键是:他们怎么出去?苏御信直接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身后的窗户:“跳?”“二墩儿,你知道这是几楼吗?”“三楼。”最近他哥好像很喜欢叫这个小名儿,可现在也不是较真儿的时候了。苏御信拉着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往下看了一眼,说,“我先跳,下面接着你。“不等苏御安反对,他已经撑着窗台一个纵身跳了下去。看着身手矫健的弟弟,苏御安觉得有必要锻炼一下。苏御信站在下面伸出双臂,低声说:“下来吧,宝贝儿。”不跟个死孩子计较!苏御安白了下面的人一眼,顺势也跳了下去。他故意重重地砸在御信的身上,变成了骑在人家肚子上的暧昧姿势。苏御信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还有心调戏他家哥哥:“再往下位置刚刚好。”苏御安的拳头还没落下,忽从头顶上打来一束刺眼的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保安模样的人厉声叱问:“你们俩干什么呢?”躺在下面的苏御信仰起头看着保安,眨眨眼睛,顺便把他哥拉下去。三分钟后,一群保安手持电筒等无害的武器从小区深处一路呐喊着朝大门口跑!前面两名“窃贼”手牵着手,如一阵疾风般地杀出了小区,眨眼间没了踪影。为首的一个保安蹲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痛骂:“仙人板板跑辣么快!累死老子了,不要让老子抓到你们两个龟儿子!”听见后面传来骂声,苏御信噗嗤一声乐了。苏御安也觉得有趣,紧了紧拉着弟弟的手,半是埋怨半是打趣地说:“你还乐,都被看见脸了。”“所以要跑啊。”苏御信急忙拉着哥哥拐了弯儿,上了另外一条大路,“咱又不能对普通人用法术,只能跑呗。”玩笑过后,俩人都笑不出来了。方才那些孩子的怨灵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白天来的时候一点察觉不到?这件事跟季子涵有没有关系?哥俩想到同样的问题,不禁相互看了几眼,最后,苏御信无奈地笑了笑,说:“明天找天翔的朋友帮忙问问吧。如果真是同一时间非自然性死亡,警方一定有记录。”看来,想要摸清季子涵的底细并不是那么容易,不管怎么说,现在着急胡乱猜测也不是办法。一切还要等联系上天翔的那位朋友再做他想。既然已经有了计划,苏御安便提议先找地方吃东西。苏御信是属于那种能走一步绝对不走两步的主儿,就地寻看一圈,指着马路对面一家饭庄说:“就那儿了。”“不行。”苏御安果断否定,“一看那门脸就知道死贵死贵。”“一分钱一分货嘛,走走走,多吃点好东西,也是给你补身子了。”苏御安被他拉着过马路,顺便冷哼一声,“是你需要补身子吧。”这话他爱听!苏御信慢了一步,凑乎到哥哥耳边低语:“可不是,这两天都被你榨干了。”苏御安没留意弟弟的无赖劲儿,想的都是怎么给弟弟补身子。鹿血好还是王八汤好呢?御信这么年轻用不上这东西吧?还是温和一点的补品比较适合他。活虾不错啊,还有什么来着?韭菜和狗鞭……哪里不对了!他在想什么?天呐,他刚刚在想什么?脑子里一堆补肾壮阳的东西,好像他特别愿意并积极地给御信补身子一样!娘个腿的,御信一不是感冒发烧,二不是受伤血亏,他在绞尽脑汁想什么补品啊!难道说,周远曾经指明过的“控弟症”又严重了?发现哥哥一个人偷摸的玩变脸,苏御信纳闷地问:“哥,你还好吧?”“不,我糟透了。”“怎么了?不舒服还是……”“只要你闭嘴我马上就会好很多所以不要再说半个字!”苏御信忍着笑看他面红过耳的样子,多半也想到他是怎么了。这时候,明知的选择就是闭嘴,找死的行为不能太过火,否则真的回死的很惨!两个人走进饭庄,服务生带着他们在比较安静的地方坐下,苏御信负责点菜,苏御安闲来无事打量整个大厅的装潢摆设,一眼看见靠窗户那边一对男女。男的是个金发碧眼的帅气男人,女的他认识,是季薇薇。这么巧?看来那个让她含情脉脉的男子就是所谓的客人了。看上去俩人应该是一对儿,还很般配。苏御安觉得跟季薇薇并不熟,仅有一面之缘的关系还不足以成为特意过去打招呼的理由,所以,苏御安就当没看见。可那边的情况容不得他视而不见,盘子掉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苏御安也看到了,季薇薇本想把盘子端起来放在男友面前,忽然就脱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