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使,滚出来!我操你八辈祖宗!给老子滚出来!”他嘶吼着,痛骂着。他的愤怒和哭嚷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爸,你听见什么没有?”返回市区后,苏御安忽然觉得周围有些变化,拉住白颉停了脚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白颉一直都很警觉,两个人背靠着背几乎连身上的汗毛孔都炸开来,吸收着周遭所有的变化感知。须臾,白颉忽然蹲了下去,用手摸着地面。地面传达给手掌的是微微的颤动,细微的几乎难以感觉。“大地在发抖。”白颉喃喃地说,“该死的,不是要地震了吧。”言罢,他抬起手轻轻拍打了一下地面。令人窒息的安静中忽然传来咔嚓一声,白颉猛地一惊,愕然发现在他手掌下的地面裂开一条缝隙,紧跟着,咔嚓咔嚓,缝隙无限延伸开来,地面上好像被勾勒出无数条裂缝,转眼不知延伸了多少条延伸至多远的距离。白颉吓的面色一紧,拉着苏御安大喊,“快跑!”他们的脚步才刚刚撒开,地面传来阵阵巨颤,那些无数条细小的裂缝骤然变得又深又宽,掉下去不死也是半残。白颉拉着苏御安拼命地跑,那些地裂紧跟着他们的脚步。周围的建筑物轰然倒塌,掉进裂缝里瞬间被淹没的干干净净。巨大的轰隆声一声接着一声,仅在几分钟内眼睛所见的范围内所有的建筑物都已经倒塌!跑着跑着,苏御安超过了白颉,护着他的脑袋在满是烟尘危险的路上寻找安全地带。白颉没头没脑地跟着苏御安跑,不知道被掉下来的东西砸了多少次,疼的他骂爹骂娘!苏御安担心白颉受伤,回头要把爸爸抱在怀里,还没等他碰到白颉的肩膀,忽然从上面掉下来好大的一块坍塌的楼体,白颉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苏御安。那东西掉下来卡在地缝里,阻隔了父子俩的视线。“爸!”苏御安疾跑着绕过半残的楼梯,见白颉的腿受了伤,眼珠子都急红了!赶紧掏出符贴在伤口上,暂时止血。然后要背起来继续跑。白颉忍着疼,拒绝了儿子,“御安,我只会拖延你的时间。你先去找御信,再回来接我。”“不,要走一起走。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傻儿子,你当你爹这么没用?”说着,白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制的圆盘出来,按下中间的按钮,一个肉眼可见的保护屏冒了出来。白颉咧嘴嘿嘿地笑,“组织的产物之一。我暂时没事,你在两个小时内回来,你爹就没事。别跟我罗嗦了,快去找御信!”苏御安明知道爸爸的方法才是最好的,可他实在不忍心把自家的爹扔在这里。可御信那边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他也担心弟弟啊。当下抽出好几张符塞给白颉,“坚持一下,我马上回来!”白颉手里的保护屏像个没缝的蛋把他裹在里面,暂时不会被地缝和掉下来的东西威胁到生命。他看着儿子咬咬牙,起身拼命地往远处跑,直到跑的没了影子,白颉才痛苦地趴在保护屏的地盘上,紧紧抓着自己的腿。低声咒骂:“杜英辉你他妈的睡死了是吧!”面对这张近千年未见过的脸,杜英辉以为自己会动摇,可此刻平静的心中只想着尽快找回黄天翔。纠葛了太久太久的恩怨,仿佛在这一念中灰飞烟灭。他甩掉缠上来的一缕残魂,冷漠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阴差—陆判。“鬼帅,好久不见了。”陆判捻着自己浓重的胡须,似笑非笑地看着杜英辉。杜英辉厌恶地皱起眉,陆判哭笑不得,“也是老友了,何必见到我就这般神情?”“我讨厌胡子。”陆判摸着胡子的手顿了一下,讪讪地放了下去,“鬼帅,我时间不多。鬼王也是黔驴技穷才会通知地府你的行踪,你说你们俩也没深仇大恨,你何必趟这浑水!别瞪眼睛,我不说这个了。现如今的事儿你也清楚,鬼王同你一样已经不归地府管辖。若要绝得后患,只能你们自己想办法。打个商量吧鬼帅,鬼王的事……”“我不管。”不等陆判说完,杜英辉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那是苏家跟它的恩怨,与我何干?”“你的人……”“不劳你费心。”杜英辉有些恼火地说,“闪开。”这一回陆判拿不住架子了,语重心长地劝说:“我没旁的意思。既然你露了行踪,下面也不能装作不知,鬼帅,当初的事你好歹跟我回去交代一声。再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误会都解开了,你就不能退一步?”陆判的话激怒了杜英辉,霎时间阴风大作,鬼哭魂叫,本穿着一身得体西装的杜英辉眨眼间变了模样。黑金相间的战袍加身,银白色长发齐腰,一双眼殷红。这才是鬼帅真正的面目!阴风吹起鬼帅银白色的长发,殷红的眼紧盯着陆判,“当初你们仅以一面之词缉杀本帅,到头来要本帅退?本帅被你们逼的无路可退!”陆判知道自己说走了嘴,担心鬼帅真会动起手来赶忙拿出判官笔横在胸前,“鬼帅,当年事是下面的不对,害你流落人间近千年。可这千年来的时光你自己想想是不是比下面过的还舒坦?现如今,你又有了亲近的人,鬼帅,我劝你退一步海阔天空。况且这一回只是要你去说个明白,并非想要对你怎样,你何必如此倔强!”“本帅发过誓,永不回地府。”“好,以前的事姑且不论。那黄天翔呢?他阳寿已尽,你逆天而为,这件事你总要说个明白!若不然,黄天翔必定遭到地府缉拿,到时候你又要如何面对?”话音未落,黑金战袍一闪而过,陆判心知不妙,“鬼帅,你当真不回?”“不回!”陆判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握紧判官笔,“那就莫怪我不顾往日情谊了。”一方陷入阴路的重重围困;一方跟陆判大打出手。在朗朗乾坤之下,也有人忙的满头大汗。就在小旅馆附近停着辆商务车,车内挤坐着七八个人,其中一个面对好几台计算机不停地敲打着键盘,并及时汇报:“所长,白颉的78仪器有反应了。他应该是遇到非常紧急的情况,怎么办?要去援助么?”属于西龙的技术人员监测到白颉的行动方式,不禁担心地请示西龙。西龙那双眉都拧成了一团疙瘩,气哼哼地说:“援助个屁!你知道他在哪个空间么?你进得去么?妈的,给他的78传输能量,能传多少传多少。”“可是,隔空传输需要老大的……““出了事我担着!传输!”下属被他吼的一个激灵,赶紧照做。西龙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狠抽着,回头看了眼面色阴寒的小一,“能查到老白的地点么?”小一的脑袋转到一边,赌气似地说:“能,但我进不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止是苏御安这边,一路狂奔怒骂的苏御信也被天塌地陷搞的狼狈不堪。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放弃寻找那个该死的役使!他甚至把掉落下来的重物等东西当成了役使的变化,不分真假一通击打!他的叫喊声被轰隆声淹没,在这里,苏御信渺小的简直不值一提。他疯跑着、叫骂着、攻击着、分辨不清究竟跑到了哪里,直到手里的铜钱剑将一大块残体打的粉碎,在杂乱不堪的废墟中,在烟尘充斥着的视线里,隐约看到了一个同样奔跑着的人。苏御信愣住了。那人熟悉的脸孔,熟悉的身影深深印在他的视网膜上。甚至连那人手中的黑色球体一并看了个清清楚楚。“役使!”苏御信咬着牙狠狠地说着!“役使!”苏御安看到不远处的那人,感受着手里护身符灼热的温度,狠狠地说着!铜钱剑再次沾染了苏御信滚烫的热血;苏御安的黑雾尽数灌进了手中的黑球。彼此拿出最强大的攻击力,盯着对方,恨着对方!恨到了骨子里,失去了语言失去了理智。牙关紧扣,恨不能咬碎了对方一身的骨肉,吞噬下腹!苏御安握紧了护身符,不管那热度已经把他手掌上的肉烫熟;苏御信不断用血涂满剑身,丝毫不在乎手指几乎被割断!头顶上不停地掉下或大或小的瓦砾、楼体残骸,断断续续地格挡开他们的相互仇视。一块足有半个篮球场大的残体掉下来,挡住对方在各自眼中的模样。那残体刚刚落在地上,露出他们各自可见的一部分头顶,搀和了黑雾的黑色球体宛如一道黑色闪电疾驰而去;已经变成一柄红色利刃的铜钱剑笔直地飞出,划开一道红色闪光!红与黑的交汇,产生了强大的爆炸力。仿佛整个阴路都被波及,天空墨一般的黑暗,大地剧烈颤抖!无数还苟延残喘的建筑物轰然倒塌,竟被炸成了粉末。几乎充满了整个空间的粉末烟尘模糊了视线,看不真,瞧不见!苏御安回想起黄天翔笑着跟自己说“那就是一辈子的哥们”心口堵的那块名为复仇的大石愈发沉重。不管不顾地冲进浓雾里,一双眼变得碧绿,瞬间看清了所有的景物。那个役使,躺在废墟中正试图起身。苏御安大吼一声扑上去,骑在役使身上狠狠就是一拳!役使闷哼一声重新跌在地上,苏御安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哭嚷着“啊”!!!!!!!胸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刺的苏御安心口剧痛不已。他恍惚了一下,幻听到弟弟那声充满了温柔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