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岑脱口而出:“不好!”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半日前,他从样本罐内取出藤蔓主茎时,就曾面临这样的情况——作为锁孔的藤蔓贪婪吮吸着他的血液,而眼下时明煦分明正面临一样的处境。
时岑倏忽想起安德烈的话。
“开启和维系意识空间的能量,需要通过吞噬基因载体来获取。”
刹那间,巨大的、被摄取的感觉同时笼罩住两个人,时岑甚至来不及用心声提醒对方,就被卷入难以名状的涡流——他闭目中所处的暗色空间正在远离,渐渐凝缩成再不可见的小点。
与此同时,时明煦于陷落地中的全部身躯都被浓白色包裹住。而时岑现实世界中的身体也脱了力,猫咪从两脚兽瘫软的掌心下挣出来,抖抖毛绒绒的耳朵。
侍者依旧仰倒在地,清道夫在他周遭爬行,有一小汪想要撬开他的指甲缝钻进去,被侍者愤怒地甩开:“你在干嘛?我还没死呢!”
流汞般的清道夫团聚起来,慢吞吞地钻到一截小腿断骨中去了。
侍者将视线挪移到浓白色半流体间,发现佣兵的身体已经完完全全被吞噬,可他还没来得及笑,就对上半空水雾中凝聚而起的一只铂金色瞳孔。
浓雾被驱散一点,长有狭长骨刺的淡金色身躯也渐渐展露轮廓。侍者警惕地朝后缩了缩,随即感受到极其微弱的、转瞬消弭的风。
询问的话语就在小风间被传递过来。
“你,”沃瓦道斯居高临下,用人类的语言问,“你是温戈的缔契者吗?”
与此同时,未知空间内。
率先睁眼的是时岑的意识体。
佣兵伏倒于虚无,在醒来的瞬间就感知到热。这处意识空间虽然依旧什么也没有,却给人夏日正午庭院般的感受,就连鹅卵石也被炙烤到滚烫。时岑才刚抬了抬手指,就听见一个声音问。
“你醒啦?”
时岑骤然警惕,
他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却先瞧见伏倒在自己身侧的时明煦。
研究员尚在昏迷中,他额角渗出细汗,应当是被空间温度烘烤的。
下一秒,一只翡翠绿的瞳孔挤到他眼下,对方身躯依旧是浓白色,但整体体型缩小了许多。
“你在担心他?”浓白色生物问,“他是你意识的分裂体吗?这样问是不是听不懂?啊!我想到了!用你们社会的说法来问,他是你的另一个人格吗?”
祂语气欢快,时岑在听见最后一个问题后明白过来——浓白色生物应当也不知道平行世界的存在。
祂将自己也抓取到这里,应该是在时明煦的意识空间中发现了两团意识体。
因而他没有急于回答,只谨慎道:“我听不懂你的问题。”
“哦,那你是块不怎么聪明的矿。”对方表现得有点失望,翡翠绿的眼睛转了转,“矿的品质下降了。”
时岑看着祂:“矿是指我吗?”
“不完全是。”对方略加思考,指指时明煦,“还有另一块矿,但他和你原本该是同一块矿,现在碎成两块了,你还不太聪明,所以品质下降好多,比不上沃瓦道斯的矿了。”
时岑:“”
他生平第一次被给予“不太聪明”的评价,而评价者,正是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家伙。
不过浓白色生物显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祂用翡翠绿的圆瞳围绕时岑与时明煦走了两圈,苦恼道:“情况有点棘手诶”
时岑问:“怎么个棘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