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试着动了动,靠的他近了些,又低声说道:“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我不该慌慌张张的跑去找我父亲。可是……”
“我累了。”叶逸风打断了锦瑟的话,依然别扭的梗着脖子,竭力的不看她。
锦瑟点点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其实我也累了。那我们都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好好地谈一谈。”说着,她试探着慢慢的下了矮榻,扶着矮榻上的小炕桌站在那里,又试了试,才缓缓地迈出了一步,便脚下一软,坐在矮榻前的脚踏上。
叶逸风低声诅咒了一句脏话,探身从榻上坐起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无奈他坐在榻上,因为角度的关系根本拉不起她来。
他只得从榻上下来,伸出没受伤的左臂把她从脚踏上拉起来,然后顾不得右臂的伤口,俯身把她抱在怀里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卧室。
锦瑟担心他手臂上的伤,一丝也不敢挣扎,只等他把自己放在床上要转身离去时时,方抬手拉住他的左手,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忽然间心中很慌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会有不吉利的事情发生。我以为父亲会出事,却想不到……会是你。所以,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好。”
叶逸风僵硬的手臂慢慢的软下来,手指轻轻一翻,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又徐徐的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她,半晌方叹道:“然后呢?你为何又连夜赶回来?”
“我听说你受伤了,所以就赶回来了。”锦瑟的声音很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不敢看他。
就这样轻轻松松的一句话,便把叶逸风心里憋了一天的怒气尽数消散。不过他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只是抬手把她搂进怀里,表示错误也不是不可原谅,又低声叹道:“那么,做错了事情,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呢?”
锦瑟这回有了抬头的勇气,却刚一抬头又被他摁回去,乖乖的把脸蹭在他的肩窝里,闷声说道:“全凭大少爷处置咯。”
“嗯……”叶逸风沉吟片刻,只说了三个字,“我饿了。”
“好啊,那我服侍你用饭好了。”
“叫丫头把饭菜端进来。”叶逸风说着,便放开扣着她肩膀的手,慢慢的往后靠了靠。
“珍珠,把饭菜端进来。”锦瑟果然乖乖的吩咐人,然后又说道:“打盆水来给我洗手。”
珍珠是犯过错误的人,这会儿哪敢再疏忽?站在廊檐下听见里面锦瑟的声音,她忙不迭的去端了洗脸水进来,先服侍锦瑟洗了脸和手,又去和翡翠等几个丫头把厨房预备的饭菜给送到卧室里来。
锦瑟看了看托盘上的四样精致小咸菜,便端起那一碗小米粥说道:“受伤的人要吃的清淡一点。天快亮了,先喝点粥睡一觉,明天再好好地进食。”
叶逸风不置可否,只安静的等着锦瑟服侍。
锦瑟便把腌制的五香萝卜丝夹了一点洒在清粥上,又拿了汤匙一勺一勺的喂他。
喂了一碗粥之后,叶逸风便摇头说道:“我困了,你快些吃了陪我睡。”
锦瑟此时也顾不得这句话有多么的暧昧,便吩咐珍珠拿了菊花茶来给他漱口,自己转身去也吃了一碗小米粥,又要了茶漱口,看着丫头们把摆着剩饭菜的小炕桌抬出去后,方转过身来问道:“衣服还脱吗?”
叶逸风点头说道:“穿着衣服睡觉会很累。”
锦瑟看着他卷到胳膊肘以上的衣袖,又抬手摸了摸被白色纱布裹住的地方,皱眉问道:“那你这胳膊上的伤被扯到了怎么办呢?”
叶逸风想说不怕,但又觉得实在有必要把伤势说的重一点让这丫头老实个三五天。于是便皱着眉头说道:“不行就拿把剪刀来把袖子剪了吧。”
锦瑟想了想,跟叶逸风的伤比起来,一件衣服实在算不了什么。于是果然起身下床,扶着旁边的桌子慢慢的走到橱柜跟前,打开橱柜找出一把小银剪子来,握在手中试了试,又转身慢慢的走回来,把叶逸风的胳膊拉直,拿着剪子把他的衣袖直接剪成了布片。
把外袍脱下来之后,锦瑟又去脸盆处绞了手巾来,把叶逸风的前胸后背粗略的擦了一遍方扶着他躺在床上。
之后,自己也终是没有了什么力气,把手巾丢进洗脸盆里之后便要转身去窗下的凉榻上睡,却听见叶逸风不满的说道:“谁叫你去那边睡了?还不乖乖上床来,我可不想半夜蹬了被子受了风寒。”
“哦。”锦瑟点点头,拿了黑缎子来把夜明珠盖上,乖巧的过去放下帐子躺在叶逸风的外侧。
他又不满的说道:“我右胳膊受伤了,你万一不小心压到我怎么办?去里面睡。”
黑暗中锦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听口气也能知道他那张脸臭成什么样子。锦瑟懒得去计较什么,累的一个字也不想说了,只是抬腿翻身,从他的身上跨过去在床里面躺好。
叶逸风又把自己的左臂探入她的脑后,把她控在怀里侧身抱着,又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闻到她发丝上的淡淡幽香才满意的闭上眼睛。
经过一天的焦虑劳累,锦瑟几乎是一躺下便进入了梦乡。叶逸风也不比她好了多少,听见她细细的呼吸声,没多一会儿也睡着了。
然睡梦中锦瑟并不安稳。她一会儿梦见嘉禾郡主愤怒的红着眼睛拿着刀要杀自己,一会儿又梦见许许多多的人拿着刀枪等武器追着自己跑,跑了很久终于见到了叶逸风,两个人抱在一起还没说几句话,身后的人便追了上来。两人要继续跑时,却发现前面竟是万丈深渊,二人竟是手拉手站在悬崖峭壁上,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又看见龚夫人鄙夷的笑着,指着自己骂:你们这一对贱人敢坏老娘的好事儿,都给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