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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三人跋涉在荒山野岭,到处光秃秃一片,连根鸟毛都看不见。
许应拄着一根枯枝,落后祢赢和沈识十来步,有气无力地哀嚎相求:“祢小姐,祢姐姐,祢姑奶奶,赊口吃的吧,我要饿死啦!”
祢赢充耳不闻,半分眼神也不给,径自赶路。
许应嚎得嗓子疼,歇一阵,转移目标,“沈小郎,沈小兄弟,你行行好,别见死不救啊!”
沈识被骚扰一阵,忍不住回头:“许大哥,阿赢说了,你逃跑的时候能回头拿火折子,肯定也能顺手揣些吃食。你就别装了,把吃的拿出来吃点吧,不然饿得没力气,不好赶路。”
“……”许应手下猛地用力,差点将枯枝捏断。
他当时拿出那支火折子,既是为了证明自己出身大户的说辞不假,也有表示自己尚存些许实力、好令对方善待自己的想法。
有价值才有开口、谈条件、被拉拢的底气,这是他在许氏生存的诀窍。
谁知道今日,祢赢分了两次干粮,都没他的份。
他从匪窝里逃出来之后粒米未进,只在路上抓了两把雪解渴。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两眼昏花,直要求爷爷告奶奶讨口吃的——都这样了,那女人也岿然不动。不管是可怜还是鄙夷,施恩、示好或者要挟,都没有。
简直就是铁石做的疑心上长了个人。
可他真的好饿好饿,许应拖着双腿又喊了几嗓子,几乎想要给这对少年男女磕一个。
那把破锣嗓子钻到祢赢耳里,仿佛有把锯子在锯她的脑壳。
沈识知道她不爱听,小声问她:“要不我去警告他一下?或者直接甩掉他?”
“别浪费力气。”祢赢低声回答。
说是随便许应怎么折腾,她的眉头却拧得越来越紧。在她就要忍耐到极限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新宁县的城廓影子。
快要落山的太阳白惨惨,城门进出的行人不多,许应无赖似的往路边一躺,“走不动了,歇会儿。”
祢赢和沈识去排队过关,很快轮到她们,她把自己的户帖递上去,城门吏翻了翻就还给她。
“太平县来的进不了城,绕道吧。”
“为什么?”祢赢捏着那张户帖。
一年前的秋天,老汉当了佩刀,花掉大半身家,才换来这薄薄一张户帖。一年后,还没走出夔州府,它就成了废纸。
岂有此理。
城门吏面露凶光:“哪儿有这么多为什么?这就是新宁的规矩,不服?”
祢赢攥紧拳头。沈识注意到,赶忙说:“两位军爷,我们是良民,也没病,几天没歇才赶过来,您二位就通融通融吧。”
另一个负责搜检的城门吏打量他:“我们怎么知道你是良民,不是叛贼派出的奸细?”
沈识犹豫道:“军爷多虑了,小人说实话吧,我们进城是有要事想报告给县令大人。”
两个城门吏先是对视,复又盯紧他:“什么要事?说来听听。”
沈识看了看祢赢,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如实说:“我们赶路途中发现了一处土匪窝的位置,特来上报给官府,请军爷们前去剿匪。”
“就这?”城门吏哈哈大笑,“老子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咱们大人能不知道县里哪个山头有土匪?能剿早剿了,还轮得到你们当个大功劳似的来上报?”
“你们要是真想进城,就重新办一张咱们新宁的户帖,喏。”另一个城门吏侧头一指。
城门洞里还摆了张桌子,桌上一沓盖好红印章的空户帖,只需填个名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