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老家那边早下过几场大雪了,银装素裹,入眼铺天盖地的纯白。欧阳黎不怎么怕热,却相当忌惮寒冷,不管刮风下雪死要风度,再冷也要骚包穿大衣。
浑身偶像包袱的人,关上门原形毕露,客厅看个电影裹成玩偶熊,手捧热咖啡,双脚缩进绒毯,开着暖风取暖,背后只能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陈子侑嘲笑他零上三度就受不住,简直愧为北方人,欧阳黎没好气地回北方好歹有暖气,你懂什么。
教案在学校堆着,备忘录提醒今天的收上来的作业还没判,欧阳黎故意什么都没带,什么也不想,郁结抛之脑后潇洒行走,要做满腔孤勇的旅人。
附中对街有家咖啡店,古铜招牌做了旧,美式简约风格,窗口有只黑色长毛布偶,扒着橱窗沿安静地人类观察,一动不动,像个没嘴的小煤球。
欧阳黎依稀听学生提起过这是家猫咖。
黑猫撞上迎面而来的大帅比,隔着橱窗模糊慵懒地喵了一声,欧阳黎礼尚往来,也喵了声。
猫看他,他看猫。
欧阳黎伸出冻僵的手指,划开玻璃前弥漫的水雾,在它面前晃了晃。
猫果然被吸引,往前拱了拱。
欧阳黎笑意更甚,手指转着圈逗它玩,猫的鼻尖抽动,似乎对他指尖很感兴趣,圆滚滚的身体顺旋转的方向翻滚了一圈。
不经意抬眼和柜台看热闹的店员对上视线,气氛顿时凝固,欧阳黎缓缓缩回手,推门走了进去。
店内客人不是很多,却足够温暖,快冻透的身体逐渐回温。
大厅正中间坐了对情侣,看上去年纪不大,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撸猫是假搞对象是真。五六只猫大爷缩在爬架打盹,听到门口风铃的动静动也没动,架子大得很。
搭理他的仍然只有刚才逗弄过的小家伙。
小煤球中意他,澄黄的眼珠追随着,刚坐下就往他怀里凑,小脑袋拱他手心,伸出舌尖舔舔,一副听话好温驯的样子。
店员递来菜单,他忙着逗猫,随手指的什么等送上来才看清。
黑咖啡和白巧克力扁桃仁可颂,咖啡偏酸略苦,可颂又过于甜,混在一起微妙地合适。他尝了两口,放在一边心安理得地玩起了猫。
他并不着急回去,也没打算久坐,安适地等身子回暖,去看一场电影,或者随便听个什么音乐会打发时间,欧阳黎惯是个有风度的,有的是方法调节情绪。
以至于他微眯着眼睛,抚摸猫咪头顶蓬松的绒毛,桌上许久未动的咖啡掀起一阵极细的涟漪,波纹荡到他眼底,抬眼陈子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时,欧阳黎大概有十秒,没能说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