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我生了嫌隙。”他语速缓慢,“如果不出意外,圣上应当会将我外调。”
外调,没有三年五载根本回不来,姜千珍咬了咬唇,心底很是不甘,若是圣上殡天太子继位,那他还能回来吗?
到那时,她又几岁?
姜千珍转身,声音发紧,“子念哥哥,你现在不能休妻吗?”
“据珍儿所知,只要女子犯了七出,便可以休弃。”她咬着牙道:“不事父母,淫逸,亦或者偷盗,只要你说随意哪一条,告到圣上那,怎么不能休?”
她的声音略高,刺的宁栖迟耳朵不适。
他眸中略过寒色,斩钉截铁道:“不能。”
姜千珍心底生出一丝怨怼,以前她总觉得,嫁给小侯爷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如今太子却向父亲提了亲,要纳她为侧妃。
坠马一事和私会的传闻,已经将她的后路斩断了,可偏偏宁栖迟要娶她却从不尽心,就好似单单只是为了一句承诺。
眼前之人芝兰玉树的背影如何不令她心动,可是跟着宁栖迟,真的会有前途吗?她又真的能将他捂热吗?他甚至连休妻都不愿。
可太子曾经,还救过她……
他无情,便也别怪她无义了。
“子念哥哥,珍儿是一直想嫁给你的。”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行了一礼,望着男子高挑的背影,接着转身离开,好似彻底舍弃了什么。
脚步匆匆离去,眼前落了一片纷然的雪花,宁栖迟抬手,落在掌心便顷刻融化。
他视线飘远,又看了一眼远处。
雪下大了。
庄衡接到了小侯爷送来的伞,又听从引说了一来二去,不禁心下感叹,这姜三姑娘还真不算冤了她,居然谎称犯七出都能说出来,那可是她的妹妹,若真这样说,往后姜予就算二嫁,那也是被人戳脊梁骨的。
筵席还未结束,他不好进入女席,小侯爷此行除了要解决同姜千珍的事,还有便是王家那地域图的事。
可眼下他并未走。
宁栖迟站在原地,隔着长廊看湖中雪景,又好似在等候什么,不止于此。
庄衡想,摆脱了这门设计的婚事,小侯爷应当是很愉悦的,按照小侯爷的计划,怕是再过些日子,就能与少夫人安稳的和离了。
想到什么,庄衡禁不住问道:“那公子,等跟少夫人和离,你再要娶个什么样的女子啊。”
他这话,犹如石落池水。
宁栖迟眼睫微颤,素来平静的眼中却出现了一圈涟漪。
筵席已经结束,宾客们陆陆续续往外去,一道湖蓝色的身影携着几个婢女小姐,站在廊下。
见屋外风雪这样大,她便转身给两个姑娘披上斗篷,亲自为她们系着绳。
庄衡问完就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小侯爷的事,怎么还轮得到他来问,眼看着筵席结束,他便打算赶紧去接少夫人。
可刚一转身,手中的伞却被宁栖迟拿过,他诧异极了,睁大眼睛唤道:“公公子?”
捏着伞柄的手微紧,宁栖迟脚步停滞,薄唇轻启。
“从未想过。”
他视线落在那湖蓝色身影上,片刻后又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