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年前桑籍带少辛回天宫的时候,我时常都会这样闷闷的觉得胸口发酸,但那时候我也只是悄悄的醋着,如今却忒不争气的当着连宋的面儿就这么撑不住了。
其他事情我可能生疏些,但吃醋这种事情,我还是有迹可循的,独自呆个半天一天,找个地方吹吹风,缓一缓就好了。
结果还没从连宋伞底下逃出去,他一把捉住我的胳膊,往前一带,我跟个皮球似的又滚回他面前,他竟然蹙着眉头,一脸严肃道:“两日不见,我被奏折埋的就剩脖子在外头了,难得出来,一见面你就说这么生分的话,也不问问我的伤势。”
我挣啊挣的想把胳膊挣出来,他却捉得牢,见我这么不老实,严厉道:“不老老实实的站着本君就把你扛回宫,到时候是让他人瞧见了,还是本君的伤口裂开了,都记在你的帐上!”
这么无赖的话居然信手拈来,我鼓起勇气抬头瞄了他一眼,结果觉得看着他得脸我说不出话,赶紧把目光挪到瑶池中,从牙缝里哼唧:“看三殿下的形容,就知道不用担心,还有闲情大早晨起来陪佳人用早膳,公事压身哪里难得到你三殿下,倒是美人恩重了些,不知道三殿下能不能受得住。”
说完这话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样阴阳怪气的甚是不对劲,且张口就泄了底牌,丢脸丢回了凡界。
连宋红尘里打滚长大的人,就算这几年我听说过什么“从良”的说法,他这点心思都猜不透就不是他了,果然,我话音未落,他俨然已经换成平日里似笑非笑的表情,坏嘻嘻的贴过来,几乎和我鼻尖相对,挑眉道:“果然有时候跟你说话得强硬一些,说吧,今早到了门口干什么不进去?”
哈!敢情他方才那严肃骇人的模样是装的!记得西海苏陌叶素有千面神君之称,我看连宋他更是比陌少有过之而无不及,胜上好几筹啊!
我撇嘴道:“怕扰了殿下雅兴,小仙只是个睡不够发脾气的,哪有福气陪殿下早起用膳啊。”
连宋忍俊不禁,嘿嘿笑了好几声,才歪头盯着我啧啧道:“成玉你一向快人快语,这么拐弯抹角的不像你啊,还想着你是为的什么像是故意躲着我,原来是因为——‘早膳’啊,说起来,今早的虾饺不错,不过不晓得为何没了醋,无醋来佐,差了一点味道。”后几个字让他没必要的拖长音调,很有兴味的品着我的表情。
什么虾饺不虾饺,鬼才相信他说的话,被人当着面戳穿我面子上全然挂不住,只想一头跳进旁边的瑶池里躲起来,可看连宋的表情他可是没玩儿够,得寸进尺的又靠前半分,我们呼吸交缠,惹得我额上又冒出一层汗。
我咬咬牙,觉得面子既然丢了,捡回来又是一条好汉,正打算大义凛然的寻个歪理顶回去,连宋忽然压低青伞,没等我反应过来,在我唇上轻轻一啄,双唇顺势挪到我耳边,轻轻说:“你这么为我使小性我很欢喜。”
也不知是不是伞靠得太近将雨声隔住,我听见自己心跳声轰隆隆的赶得上战前鸣鼓。
这……这和话本子写得不大一样啊,凡涉及吃醋闹别扭种种,不是都要闹个两三日,这男子要费一番口舌,女子要落许多清泪才罢么?
我把连宋送到瑶池另侧,道出这个疑问的时候,他听后笑了好一会儿,伸手在我额头上一点,哈哈道:“你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女子吃醋落泪,都是因其有一颗敏感纤细的心,你醋起来反倒跟斗鸡似的,口舌定然是要费,却不是用来解释,是用来和你斗嘴。”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愤恨了一会儿,反呛回去:“小仙的心本就是个石头,硬得很,没有别的女子来的‘敏感纤细’……”
连宋却无奈的打断我,帮我理了理鬓发,软言道:“我虽很欢喜,可你这醋吃得着实没道理一些,我心里摆着谁,只有谁,旁人不知道,你若是也不知道,我可就……真的要费一番口舌了。瑗姝的母妃是父君的堂妹,按着辈分上自然要叫我一声哥哥,她人来了我也不能赶她出去不是,不过一顿早饭也值得你就醋成这样。”
我强词夺理道:“我哪有醋成这样,我只是醋了稍许而已!”
连宋笑笑不跟我争,看他得意的模样,像是得了多大的便宜,见我不忿的看着他,他过来刮我的鼻子:“依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罢。”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眸中满盛的宠溺,觉得自己赌气两日没去找他,有点亏了。
晌午将近,连宋把伞留给我,自己撑着朱槿留下的那把回去了,我还以为他是来陪瑗姝神女和天后娘娘来瑶池边用膳,结果却是真的特特来看我的,我站在瑶池边看着他的背影终于隐在雨雾中,才抽回目光默默往瑶池边的亭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