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该怎么做?你告诉我啊,惟。」「爸?」父亲奇异的语气令他心头一颤。「哪儿都别去,一直待在你身边当你『最亲爱的爸爸』?看你结交同龄的女孩子,看你结婚生子?惟,你真残忍。」平板无起伏的音调,缓缓从拢起的指缝间淌出。梅惟茫然看著眼前这个举措诡异的男人,强烈的陌生感让他无所适从,彷佛又回到爸强行将他带回家的那一天……「爸……对不起……今天下午那些话,我不是有心要这么说的……」见父亲始终掩著面一动也不动,他忍不住走近几步,微探出手。「爸……?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不要碰我!」梅宸罡猛地格开他的手,面具又崩落了一块。「如果你还想用那个字来称呼我,就离我远一点!」「爸?」被拒绝的手一股辣辣的痛感扩散开来,和心脏一样。离远一点?还不够远吗?梅惟呆看那道起伏明显的背脊,手掌不由自主又轻轻的贴了上去。好烫!怎么会这么……还没从怔愕中回复,手臂就被惊人的力道抓住了。「摊牌吧。」他听见一声叹息的低喃,随即眼前的景象整个翻转过来,天花板跃至眼前,後脑撞上地板,引起一阵晕眩。一张明明熟悉却又万分陌生的脸顷刻占满他的视线,在下一秒,迫至最贴近的距离。「不--」梅惟吓得张口欲喊,但来不及了,暴雨般压下的侵袭夺走他所有声音尸他脑里霎时抽离成一片空白。;等他想起要挣扎,嘴唇已经痛到快没有知觉了。痛,热,麻,腻,几乎不能呼吸,好像连他的心脏都要从喉咙中吸出一并吃进去的吮砌、咬噬……反覆的辗磨,粗暴的翻搅。他全身颤栗不止,连指尖都开始颤抖。他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接吻法,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样子对待另一个人的嘴唇……那个他唤了十几年「父亲」的男人,甚至缠住他无处躲闪的舌用力吸吮,伴随的疼痛令他蹙眉闷吟。「……为什么不反抗?」突然,侮宸罡松开了箝制,抬起脸一瞬也不瞬的凝睇他。「你可以甩我耳光,可以狠狠揍我一顿,我不会还手。」「我……」少了镜片遮蔽的黑眸里火簇剧烈跳动,像是在冰地上焚烧的烈焰。梅惟承受不住这样的直视,喘息著别开脸去。「我没关系……」只要爸能够留下来,他无所谓……「没关系?」梅宸罡喃喃重复,眼露荒谬。「你是认真的吗?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你真以为这样就能满足我了吗?你知不知道,我究竟为什么要去日本?:一梅惟茫然的回视一脸讽意,几乎让他快认不得的父亲,摇了摇头。突然,犹压在他身上的高大躯体略为朝旁移动,一样坚硬炙烫的物事顶住了他大腿。「看到自己十三岁儿子只穿短裤睡觉,就能勃起的男人,你觉得他还能继续留在这个屋檐下吗?这可不是接个吻,或找别的女人做爱就能解决的……」不可思议的字眼,从男人优雅的唇办里吐出。梅惟呆呆看著那唇一开一阖,脸上仍是懵然,双腿却不由自主的细细打起颤来。「别动……」梅宸罡闷哼一声,额上青筋几乎要绽出皮肤,低喘难抑。底下压著的少年躯体却哆嗦得更厉害了,单薄的睡衣衣襟敞开,苍白的肌肤泛著不正常的淡红色。他瞪了一阵,像被迷惑般的缓缓低下头去,张口用力一咬--「呜!」梅惟痛得眯起眼,惊叫声到了喉头,又强咽回去。那火焚般的热辣痛感反覆侵袭他的脖子,一路往下,延烧到了让他无法想像的地方……热滑的濡湿物体抵住平凡无奇的小小凸起,一下一下的舔弄著,这比粗暴的啃咬还要令他战栗,邻近的心脏疯狂的搏动著,几乎快跃出胸口……「不要!」灵活的湿热感触被微痛的坚硬刮搔感取代,感觉男人的吮吻又继续下移,滑过因身躯弓起而一根根突出的肋骨,平坦小腹,隐密的肚脐眼……腰间束带被拉开的瞬间,梅惟终於忍耐不住,猝然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弹坐而起。「不要……」他拉回睡衣遮住几乎赤裸的上身,转身想逃离,但双脚颤抖剧烈,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失焦的双眼慌乱飘栘了一阵,才对上男人深沉的注视。那双漂亮黑瞳里不再掩饰的痛楚,让他看得失神。直到梅宸罡伸出手在他脸上轻轻一拭,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掉泪了。「明白了吧。」梅宸罡很快的收回手,起身向後倒退数步,和瘫坐於地的少年遥遥相对。「这几年来,我一直极力避免和你有身体上的碰触。我久居日本,觉得自己免疫了,就回来,若还是不行,再逃回去。反反覆覆,直到你被绑架。我才发觉,不管我心思有多龌龊,在你眼里,我始终就是你的父亲。而我这个『父亲』,竞当得如此失败。」那天他一时心软,答应陪梅惟去看美术展。他不断说服自己,应该可以将这个角色扮演好的。结果到了临头,他还是退缩了,毁了约,也伤了儿子的心。「好吧,我回来,努力当你的父亲。这样有什么不好?至少能待在你身边看著你,帛宁他们也不用再忍受我莫名的疏离。我以为我做得到,事实证明,我还是错了。」梅惟怔怔的听著。许多曾经令他不解的记忆片段,被一场暴风吹过後,突然全都透彻明白了……虽然,他宁愿自己仍置身迷雾中……「你想要的,我试过了,可是我还是给不起。而我真正想要的,只有你有,但你永远不可能给我。」倦极的男人抬指轻按太阳穴,沉沉叹了口气。「可以站起来的话,就快走吧。以後别随便接近我,你不会想知道一整天都无法走路是什么滋味的……抱歉,让你感觉破灭了吧?但这就是我唯一想对你做的。」梅惟无可避免的赤红了耳根。被抚触过的肌肤犹热烫著,跟褪去冷漠假象的男人声音一样……他掩住自己的耳,踉舱冲出道场。急於回到房间,将自己的头如骆驼般埋进棉被里的少年,并没注意到楼梯旁的阴暗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已不知无声站了多久。「好……梁偲惟……你生的好儿子……」她咬牙喃道,苍老的面容几乎扭曲,皱纹越发深陷。她知道,那不可抗力的轮回……又在近二十年後,再次上演。「梅惟,你真的不跟我们回老家过年?」「不了。我欠陈先生画稿很久了,想趁这次年假待在家里把它赶完。」「啧,随便你。今年杨婆身体不适,也待在台北不回去,你爱留在这跟她大眼瞪小眼、相看两相厌,那我也不勉强你啦。」「乱说什么。」梅惟瞪他一眼,见他背了一只登山包,不解问道:「你干嘛带这么多行李?老家那儿应该什么东西都不缺吧。」奶奶向来疼爱帛宁,一定早就吩咐佣仆们准备妥当的。「我要顺便上山一趟……探探之前在中部一处山区认识的朋友。」「喔……」是帛宁离家那大半年问的事?梅惟有些好奇,欲待再问,忽然眼角瞄见楼梯上下来的男人,他胸口一紧,略嫌仓促的将头低下。「出发吧。」梅宸罡看也没看梅惟的越过他,「先去机场接芷砚,她搭的飞机中午会到。」「爸,你也劝劝梅惟!连芷砚那家伙都从奥地利赶回来了,他没理由还龟在这吧!」「他的理由,不都说明给你听过了?」梅宸罡背对兄弟俩,取过孙妈递来的西服外套穿上。「他之前每回过年也都在家待著,很少回老家去,怎么就没听你劝过他?」「我……」父亲一席话堵得梅帛宁哑口无言,半晌才不甚自在的掉开目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爸你干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