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茗起先不解:“传音?他怎知…”话说一半,又豁然想到原因,后颈发毛,“老天!我到现在还未屏断帝君的通灵!”闻言,谢怜与师无渡俱是一惊,南宫杰也倒吸凉气,赶快将君吾从通灵名录中清出。
谢怜也赶到了花城跟前,关切他伤势如何,又转头与贺玄道谢。贺玄摆了摆手,刚要应一声无妨,花城神色骤变,一把将他拽开;竟是白无相突然在黑水身后显形,高举诛心,一剑劈下。
幸亏花城及时拉了一把,否则贺玄此刻怕是已经身首异处。可他仍是没能完全避开偷袭,后背上一道深创斜亘,伤口处似有烈焰灼噬,经脉火辣辣地疼。而花城为护谢怜,也被诛心剑气割伤侧腹,燎痛难忍。
白无相斥剑再击,剡锋直冲贺玄而去。血雨探花挥刀不及,身后却蹿出了若邪绫,将黑水沉舟拦腰一卷,闪过攻击。同一时间,谢怜拉起花城的手,拿过银刀,将若邪的另一端交过去:“三郎先疗伤,厄命借我一用!”说着已挺身上前,与白无相过起招来。
仙乐虽用惯了剑与绫,但厄命主动配合,因此使起来还算趁手。只是剑刀路数毕竟有异,再加上颈间咒枷未除,半数灵力受制,面对白无相仍是吃力。贺玄已解下绫段,让若邪去给太子帮忙,可花城仍焦心万分,却也知不能让哥哥的用心落空,于是赶紧疗伤。他刚要运功,贺玄忽想到一物,从怀中抽出南宫画的续灵符:“此时不用,还待何时?”
适才白无相几番迂回,又拖延时间、隐匿行踪,现已恢复不少法力。谢怜不敢大意,自是无所保留,刀风大开大阖,不让他再前进。若邪绫从旁辅助,见缝插针地攻向白无相破绽,扰其行动。白无相啧了一声,一道剑气射向穹顶,击落大小碎岩;再信手一捞,指间夹过一块锥状尖石,猛地甩去,将若邪绫砸上一边洞壁,随即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谢怜浑身紧绷,环顾四方,忽闻身后传来幽幽一声:“仙乐,可是在寻我?”谢怜头皮一炸,转过身横刀便砍,却砍了个空。
瞬息定神,谢怜下意识回望,欲提醒花城小心。花城刚将自己那张符篆置在伤口,正帮贺玄往后背贴符,抬头看时,倏然睁大双眼:“哥哥!危险!!”
随他急声出口,谢怜亦觉身畔扑来杀气,赶忙格挡。白无相已然现形,近在咫尺。他好像料到了仙乐的动作,诛心剑忽地一偏,竟错过厄命刀刃,直直向谢怜小臂斩去!要躲开已经太迟。谢怜脑中刹那空白,以为今日休矣;却不想利刃落下的前一瞬,白无相将手一翻,啪一声响,剑身狠狠抽上谢怜手背。
仙乐吃痛收手,连忙退开,待回过神后立即看向白衣祸世,眸中惊疑又不解。花城则几欲暴走,扑过去挡在谢怜跟前,与白衣鬼王怒目而视。
白无相淡淡扫他一眼,无声冷笑,将诛心反手一挽,执于背后,矫首对谢怜道:
“说了要留你一条全尸,我自是不会出尔反尔!”
语罢一掠袖袍,又释一阵刺目白光,连远处石崖上的两人都晃了眼。师无渡本能地眯起眼睛、抬袖遮挡,心中却一突,忙对裴茗道:“不好!快走!”只是话音未落,便觉身后怀抱一空。激越轰声在近侧炸开,脚下石崖剧震。
掐诀消去双目刺痛,师无渡睁眼看去,渐弱的光芒中,白无相持诛心袭来,裴茗正举剑迎击。结界摇摇将倾,明光勉力维持,咬牙艰声道:“水师兄…你先走!”
师无渡二话不说,起身腾空赶到裴茗身边,凝波展扇、巩固防御,与他并肩而立:“讲什么醉话!还没罚酒你就晕了?”
裴茗心上一热,又欢喜又害怕,脑中只剩一个念头:必须撑下去,万不能让水师兄再受伤了。复杂情绪交织翻腾,尽化作搏战的动力。
虽使了疗伤符篆,可这短短时间,师无渡功体也只恢复到七成,此时处境可谓凶险。但他也绝非逞强;金行本就弱势,再加上裴兄为自己疗伤,灵力已消耗巨大。若结界被破,他即使不落个粉身碎骨,也要奄奄重伤。自己怎能抛他一人独对强敌!
似有意速战速决,白无相剑催冥火,威势激增。师无渡扛得辛苦,额上冒汗,才愈合的伤口竟重新崩开。可他并不示弱,反而推手再注灵力,沄滔化气,凝护裴茗佩剑之外,不叫诛心推近分毫。
这一稍功夫,白光已彻底消散。水横天抬眼,见另三人已朝这边飞速来援,只要再撑持片刻,就能解除危困了。却不料在此节骨眼上,白无相忽然幻化作师青玄的模样,眼中流下两行血泪,凝睇哀唤:“哥……”师无渡呼吸一滞,恸思将溢,霎那间心神动摇。乘此罅漏,白无相大促炀火,煞云鼓荡,厉风逼突,瞬间将结界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