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时雨不知道去哪了,一个月里他总是很晚回家,最后这几天干脆不回来了。
那天的夕阳太浓稠了,从玻璃的落地窗涌进来,灌满了整个过道,把零落的人影拉得特别长。
杨末也奇怪,关于那段时期,自己什么记忆都淡了,唯独站在过道中央,眯着眼看向窗外斜阳的景象还清清楚楚。
他把箱子搬进房间的时候,手机铃响了,他动作一滞,伸到口袋里去取,才发现是刚才忘记取消的闹钟。
他把手机塞回兜里,路过的同事问他,杨部,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杨末启唇,竟然没忍心说出要离开,而是撒了个谎,说,暂时换个新地方工作。
杨末定了下午五点的车票,打算先回家待一会儿,关于工作生活的后续事情再逐步解决。
他跟韩朗发了消息,说,妈,我回家了,五点走。
韩朗也了解二人的矛盾,但是并不会多插嘴,只是劝道,在深圳多待一会儿吧,或者先来我这休息一下?
杨末说,不了,谢谢。
……
“后来,我在十几平米的租房住过一年,夏天没有空调,大汗淋漓的时候,风扇却向着电脑主机吹,优先给它们降热。我跟极讯初期的员工混在一起办公,一块下班挤地铁,到郊区的菜市场去买菜。”
“我发现原来还有很多人不回去买超市里封装好的保鲜蔬菜,而是去讨价还价,省下两块钱要费半天口水。几斤菜放在冰箱保温里能吃上好几天。”
“有时候员工的爸妈会打来电话,他们遮着话筒,去阳台上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我能听到的无疑就是生活,费用这几个字眼,好像连说一声思念都很奢侈。”
韩时雨站在舞台上,轻微踱步,说道:“我发现许多人他们精打细算,在所谓梦想与金钱之间周旋,但这脆弱的平衡只需要一个结婚证,或者一个小孩,就能全部打回原形。”
“他们的孩子眼里的最高标准无一就是成绩,而且会因为这个浮动的数字而心情大起大落。但是回家之后,他们会对着动画上游戏里中的角色哭笑,会去努力地学习怎么写作,绘画,剪辑视频,把他们的笨拙又真挚的作品给人看,得到一声鼓励就会飞舞张扬地去幻想自己在热爱的领域成功的模样。回校,继续扎在试卷里醉生梦死。然后再回来……重复不断。”
韩时雨说:“你能说他们被现实打败了吗。”
“你又能说,这群孩子就是只是囿于成绩,扶不起来的一代吗。”
从刚才开始,报告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似乎对于学生来说,前面这些为时过早,但是后面的话却引起了共鸣。
投屏换了页。
是一张全新的趣地logo,仍旧的标语,只是形态变得饱满自信了起来。这是重新设计的一款,当时极讯恢复之后,谢宸旻加入了进来,这书法便是出自他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