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旁一阵脚步声传来,叶如意垂首跪在地上。
“皇上,叶氏在下边候着了。”大太监小跑过去,恭敬道着。
“嗯。”皇上的声音很是浑厚。
叶如意睫毛不觉一颤,匆忙叩首:“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终是泄露了几分紧张。
面前人却并无动静,叶如意也便叩在原处一动未动。
不知多久,头顶终于传来声音:“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叶如意一滞,徐徐抬眸。此刻方才看清龙颜。
虽听闻圣上身子虚弱,可如今望见,他尚有几分气色,约莫六十岁的模样,两鬓已斑白,可目光微眯着,极为深邃,样貌隐隐能瞧见年轻时的俊朗,此刻却尽是沉淀后的沧桑。
“模样倒是生的不错。”皇帝这般道着。
叶如意睫毛微颤:“多谢皇上夸奖,民女不敢当。”
“朕听闻,昨日渊政王同你求亲了?”皇帝倒是没有绕弯子,直接便道。
叶如意喉咙一紧,她不知是皇上监视秦御,还是……秦御说给了皇上听,可是,看秦御平日不愿提及皇上的模样,他定然不会将这种话说与皇上听的。
“是。”终究垂首,她轻声道。
“你可知,你的身份,莫说正室,便是侍妾,怕是都够不着?”皇帝往后靠了靠,眯着眼打量着她,说的随意。
“民女深知,”叶如意垂眸,看着地上厚厚的绒毯,听见这意料之中的话,她反而平静下来。
“民女更知,王爷是正人君子,更是好男子,谁人嫁与王爷,便是积了福报了。只是承蒙老天庇佑,让民女结识王爷,经历诸多艰难,民女却心知二人天壤之别,不敢心存痴念,未曾想王爷不嫌厌,竟……对民女求了亲。民女亦许下诺言,王爷一日不弃,民女便不会离去。”
一番话,她说的很是沉稳。
皇帝打量着她,许久微微颔首:“肚子里倒是有些墨水,也能说会道,”话至此处,声音却一紧,“你可知,他是王爷,婚姻大事便不该私自做主,若朕不同意你二人之婚事呢?”
叶如意垂眸:“民女说过,若王爷嫌厌民女,民女便会离去。”
意思不外乎,除非秦御亲自开口。
皇帝听着她的话,许久竟笑了出来:“倒是坚韧的紧。”
叶如意咽了咽口水,缓和了下心思。
“你且宽心,朕自是做不出这棒打鸳鸯的事儿来,”皇帝说到此处,顿了顿,“那你可知,渊政王为何娶你?”
叶如意朱唇微抿,她能猜到秦御对她的在乎,可是……他从未对她清楚表明心迹,她对他说过爱意,可他……从没有。
见她不语,皇帝笑意渐深:“朕倒是听到一些传闻,大抵和渊政王决计娶你有关,你可愿听?”
叶如意沉默片刻:“民女愿听。”今日来到此处,想必也由不得她愿不愿了。
“甚好,”皇帝点点头,目光从她腰腹上一扫而过,“叶氏,你那肚子里,不只是有几分墨水,几个月前,也曾有过一条生命吧?”
叶如意的脸色猛地苍白如纸,手指剧烈一颤,双眸紧缩,却仍强忍着跪在地上,死死咬着唇,一言未发。
“朕前不久听闻渊政王私下见了个栾城来的大夫,便也见了见,”皇帝接着道,“叶氏,这用骨肉血亲讨来的姻亲,可并不长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