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宇一大早就起来了,看到静心也打开门正在看书,那人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目光转过头,他第一次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睛——那一刹那他只觉得这双眼睛才是最适合她的,怪不得他每次看她时总觉得那双眼睛过于浅显。
黑色是神秘且中性的美,是艺术家都难以琢磨的颜色。
这双黑瞳像是某种古老的山精才有的,没有杂质那么纯洁,是天山上的泉水那般深邃,他承认第一眼竟有些害怕,捉摸不透的人该是这样。
“你带美瞳了?”许宇知道这黑瞳才是她本来的颜色。
静心一时间误解了,手指轻曲向自己:“这就是我的眼睛。”
“很好看。”许宇眼神怔住了。
静心迷惑地半眯着眼睛,眉头皱着,半晌下了床,光洁的脚背白得发光,打上晨辉铺就一条光路。
套上拖鞋,放下书——书面是许宇已经看完的一本建筑类的书:“《中国建筑史》是一个日本人写得,这是笑话对吗?”
许宇点点头,不置可否。
“好看吗?”静心仰着头,想让他给个更确切的答案。
许宇手有些像捧着她的脸,轻吻这双会说话的眼睛:“它会说话,看着水至清则无鱼其实让人觉得林深水远。静心你……是不是在逃避什么?”
两人靠的很近,却都没有发觉出来。
“怎么这么说?好多人都这样很正常吧。”
“没有,一种直觉。如果是,我是说如果,你想说我就听着……”
“是害怕。”静心不太耐烦地回了三个字。
不想成为一个人就否定他的所有,可静心也惊恐地发现自己越发像那个人了。那个人可以轻易改变,却让别人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下,他可以随意表现出慈爱的父亲、宠妻的丈夫……
“别怕——”许宇舔舐着干涸的嘴唇,如遇甘霖,轻叹着,“我不知道我能有多大的本事,可你不用害怕未来的不可预料。它很好看那就展现出来——在你身上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不必害怕,如果让你想到了其他的,那也是无稽之谈。”
“嗯。”静心算是听懂了。
这人不知道她怕什么可他也不问,只是笨拙而认真地想要尽快让她得到答案。
明明听着也不过是一套说辞,他或许也想说得华丽,却最后是那么实际。
静心怀旧,拿着美瞳还是扔进了垃圾桶里。
好看吗?静心每次怀疑时都有许宇那么肯定的脸,静心在第三次看向洗漱台的镜子时不禁捂着脸,心跳得不太正常。
她不喜欢这些不正常,不能掌握的走向都会让她莫名无助,这样的她太脆弱。
静心蹲在地上,降低重心,门外的人让她出去吃饭,她也只是回复一个单音节词。
一个人就好了,谁都不可靠。找他是为什么呢静心?
——不知道,害怕他以后总被追债,害怕他父亲让他也孤立无援,她经历过这些,所以她知道这很痛苦。竭斯底里也表达不出的无力。朋友不就是这样吗?替对方担忧着。
可你接受了他的帮助又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