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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长叹一气，气得直跺脚。顾廷烨一见元若上台，心中大喜，正好借此机会证明给明兰看，他同齐衡，到底谁更有能保护她的力量和勇气。顾廷烨调笑道：“小公爷，这可是我们光棍间的拼抢哈，你一个已婚的，来凑什么热闹。你赢了，要送给谁呢？！”

此时，锦帛已由几位女使搀着腾挪过来。青芸喜道：“大娘子，小公爷要为您抢那最美花灯呢。”

锦帛微微一笑，却又心事重重。会是给她的么，她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悠悠众口难堵，元若自不能说出明兰的名字，只悠然道：“谁说必得送给姑娘，我送给那天边的仙子不行？！”

“呵”，顾廷烨冷笑，“那也得你先赢了再说。”

元若见顾廷烨脚上八卦棍旋飞如飒沓流星，毫无破绽之处供他乘。于是，他决计以退为进，必得先挨他一记，只要自己能坚持不倒下，便可从长计议。

☆、比武抢灯为美人

而顾廷烨心中也有他自己的小算盘。这齐衡，他可不想同刚才那几个一样，一招将其击败，他要留下这只无辜的小燕雀慢慢折磨。因此，他第一棍也不击他要害，只向他左肩砸去。元若从他发力的方向，便猜出大致位置，他若躲，尚有三分可能躲过，可他偏不躲，待那棍子重重砸在他左肩，他一把捞过棍子，退了老远。左肩火辣辣的，仿佛坠了千斤顶一般。可他忍痛站定了，冲顾二叔得意地笑。顾廷烨吼道：“齐衡，你把武器还我。”

“哦，开局前可没说定这是谁的武器”，元若狡黠一笑。

“齐衡，你能哪次光明正大赢我一次嘛！”顾廷烨已气得七窍生烟。他征战数十场，硬的不怕，软的也不怕，偏怕元若时不时这一出那一出的。

元若心中盘算，在诸多武器之中，棍术最易操驭，纵使顾廷烨是关羽再世，恐怕也不能用脚耍刀弄剑。顾廷烨双臂缚着，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自请解缚，因此只能吃这暗亏。他环视全场武器，没一样适合用脚耍的，刀剑过重，绳子又过轻。因此，只得一跺脚，赌气道：“我不用武器，齐衡你上吧。”

元若猜夺，没了武器，顾廷烨一定更加倚重双腿。而那练家子的腿，一定变幻莫测，威力无穷，让自己防不胜防。因此他将棍子朝他一掷，练武之人反应最快，所以顾廷烨早猜到他要发力之处，忙向后下腰，整个身子平着转了一圈。元若掷棍子却只是个假动作，此刻正趁着顾廷烨下腰精神分散之际，将棍子反向他脚下扫去。顾廷烨不备，立马被绊住了，眼见要向后仰去。可不曾想，他双脚一旋一并，通过棍子将力反至元若这边。元若手间被巨震，握不稳棍子。眼见棍子要被顾廷烨抢回，他想，这样可不行。唯独一点先机是，如今顾廷烨向后仰平着身子，正攒着力气用于平衡身体以及起身立定，所以并未用全力夺棍子。元若如今再上手，可能抢不过顾廷烨，反倒易被倒打一棍。趁顾廷烨还未立定，元若飞起一脚，将棍子向台子侧面踢去。棍子飞走了，两人都没了武器。

元若虽成功拦截顾廷烨抢棍之举，可如今自己也没了武器。若论赤手空拳，自己必定不是他的对手。只好细细观察，寻找突破口。几招下来，顾廷烨丝毫没讨着便宜，也不敢再轻敌，准备主动出击，一招将其放倒，结束战斗。

顾廷烨飞腿迅猛，连连向元若左肩右臂相继飞踢而来，元若勉强躲过一腿，又以臂力挡了一腿。虽未被击中，可挡踢那只胳膊也痛得如同废了。顾廷烨不待他反应，横扫他腿下，元若险些摔倒，还好，他身后便是围住台子的铁链，他后仰的同时，抓住链子，身子一跃，向顾廷烨胸部飞去一脚，顾廷烨退得及时，因此只被踹得不重。眼见元若腾起刚落地，还未站稳，这是黄金时刻。顾廷烨箭步飞上前，扬起一脚压住元若下巴将他整个人强压在围栏铁链之上。被压着的元若飞起一腿，踢中顾廷烨腰股间。顾廷烨以惊人的毅力挺住了，并单腿跃起，稳稳踩住了元若方才发力那只脚。元若上被顾廷烨一脚扼住下巴，下被顾廷烨一脚踩住脚，疼痛难忍。顾廷烨狠道：“元若，你输了，你只要应势而倒，便不必这样痛。”

元若咬牙切齿，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我肯定赢不了，可顾二叔，你也赢不了。”

顾廷烨自然清楚，如今表面看来，他双腿皆占据主动，压制元若。可只要元若苦撑下来，不肯认输，他也不敢贸然松开哪条腿，给元若任何回寰余地。而他双手皆被缚，用不上。他只好转变思路，将抵于元若下巴的那只脚一侧，将元若整个脑袋侧压于铁链之上。

“我便是赢不了，疼的还是你。我想赢，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顾廷烨阴恻一笑，“为了个花灯，值得吗？”

“我从来没想过值得不值得”，元若双眉紧蹙，疼得牙齿快咬断了，仍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如果你赢了，也是送给明兰，我赢了也是送给明兰，那谁赢有何分别？”顾廷烨脚间继续加力，迫元若放弃。

“不一样，她为我苦着熬着呢，只有我能点亮她的心”，元若感觉头快炸掉了，好不容易捡得一点力气低吼道。

“血啊，流血啦”，靠围栏最近的看客喊道。

“这顾将军至于嘛，便是那花灯再贵再好，以他的财力，又不是买不起”、“顾将军怕是错把这里也当战场，杀红眼了”、“这小公爷也是自找，一个进士好好治学不好嘛，同武将争什么呢，鸡蛋撞石头”……人群间议论纷纷，顾廷烨丝毫不放在心上，用鹰隼一样尖锐的目光向人群横扫一番，警戒他们噤声。

如今他并非不能直接结束战斗，只要他用踩住元若的那只脚全力飞踢元若腰间，将他跃过铁链踢向台下，便一了百了。只是这台子高十余尺，若元若仰摔下去，恐怕得落下伤残。他忽而想到明兰，她一定不愿那样。她若不愿，自己便不愿。

顾廷烨犹豫的一瞬，向台下望去，只见明兰浸在泪雨之中。她想朝元若喊，让他放弃，也想同顾廷烨喊，让他收手。可她埋在百千少女之间，只能喑哑。是啊，她不过是一个女子，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她能做的事有多少呢，世事又能容她做什么呢。若她横加现身，只会毁了三人名声，成为汴京城另一桩笑话。她只能装作与己无关，默默垂泪，无能为力地看那两匹野狼为自己斗红了眼。

顾廷烨的目光忽而黯淡。他在想，若此刻，他同元若的位置调了个，他还能看到那双世上最痛楚的眼睛吗？那双美丽的，琥珀般的眼睛，今生今世会为他这样痛一次么？

顾廷烨忽而潮了双眼，目中杀气被泪光击退，他扬身后跃一步，自己解了捆缚，朗声笑道：“不就一个破花灯嘛，我不要了。我得了，也没人送。你去送给你那天上仙子吧。”

元若苦涩一笑，慢慢从铁链上起身，步向彩头。人群间传来一阵喝彩。魏锦帛被人墙挡在外面，方才一役她已肝肠寸断，却无计可施。人群终于散了大半，锦帛才由女使搀上前，她忙掏出锦帕，为元若擦拭耳廓后的血。元若报她迅疾一笑，便忙环视寻明兰身影。

青芸同家丁唤：“再找几人来，将这花灯抬回府。”

“谁说这灯要带回府的？！”元若冷脸。

“这花灯说要送给最美姑娘的，小公爷赢了，自然是赢给大娘子的。难道小公爷心里有旁人？还是说这汴京城有比大娘子更美的姑娘？”青芸终于将累月来对元若的不满一股脑发泄出来。锦帛忙拽过她，不让她多言。被一个下人如此训斥，元若却来不及生气，忙找到主办比武会的财阀，请求道：“我这灯，不送人。护城河畔那株大金柳周围，花灯稀疏，似乎有些冷清了。我要挂到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