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无错,可是不合时宜,也不利于他未来发展,更不能保护好你娘俩”,顾廷烨急了。
“我们娘俩认定他了,便是相信他能保护我们。况且,这些年,多少冷风苦雨,我早都学会了保护自己。二叔多珍重”,明兰笑着离开。
身后是顾廷烨飘来的话语,“他若被贬到荒山野岭,不得回京,可怎么办?”
明兰的心,有那么一瞬,如她的脚步一般滞重,可旋即,她便脚步轻快,心无挂碍。因为,她要回家了,一个让她满怀欣喜的家。元若等着她呢。只要能同他在一起,这一生,怎样都好。
在丁太医和贺弘文的精心调理下,明兰的孕早期平稳度过。转眼胎龄已近三个月,基本度过不稳定期,之后,胎便好带许多。可元若的任命书还是下来了。“择日赴任太原府知府”。
☆、余生死别无生离
他不想瞒明兰。圣旨就铺在书房。明兰捡起一看,笑道:“哟,这不是升了么?知府可是正五品呢。”
“明升暗降啊”,元若长吁一气,无法像明兰一般乐观,“若不是顾二叔帮忙求情,加之母后来回奔走求太后,恐怕早贬到天涯海角不得翻身了。”
明兰脸上没有一丝怨色,“你呀,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幼金贵养在京城,早该下去走一趟了。年轻时,多折腾些是好的。况且,朝中也没多大正事,下去了才能为民办事,倒遂了你的抱负。”
元若忽而笑了,感谢明兰的乐观,总在他所有晦暗时刻照进一缕光。“我是无忧无乐,有事做就行。只可惜,这便要暂时丢下你娘俩,于心不忍。不过你放心,待你临产,我一定回来陪你。”
“谁说我们要留下了?”明兰向他怀里一依,“孩儿他爹去大漠,我们便去大漠,孩儿他爹去雪山,我们也随去雪山……只此一生,我们只有死别,绝无生离。”
明兰所枕之处,正是元若的心口。那方寸之处,这一刻,好痛,也好暖。他一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我先去,安顿好一切,再回来接你娘俩。”
“不行,我啊,偏要与你同手同脚,一道去”,明兰仰头,嘟着嘴坚决道。
元若双眉紧蹙,不知前方迎接他的将是什么。明兰用指甲轻轻挠着他的心口,暖声道:“放心吧,太原府距京城不远,不算颠簸。也不是什么穷乡僻壤之处,委屈不了我的。你只管带上我。”
元若紧紧抓住明兰的手,用脸颊温柔地蹭着她的发丝,万千怜爱,可就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明兰踮起脚尖,吻平了元若紧蹙的眉头,轻声道:“陪在你身边,一天抵一年。若你不在身边,一年也不及一天。若让我同你生离,即便无灾无虞,长命百岁,也不过如同嫦娥的广寒宫,‘碧海青天夜夜心’,难道这就是你要给我的幸福?”
这下,元若笑了,在她樱唇印上深情一吻,“好,我们一起去。永永远远,什么都一起。”
明兰又笑着偎在他宽厚而温暖的胸膛,这世上,再没什么她会怕。
元若、明兰同齐国公、郡主依依惜别。元若长到二十多,郡主从未离开他超过三日,因此不住抹泪,非要随行。可齐国公尚且供职,不便离京,郡主总不能独撇夫君,随儿远去,只得扯着儿子衣衫,能拖延一会是一会。又担心明兰孕体,因此遣了得力护卫、家丁、女使共十余人随行。
太原府不算远,原本几日可达。可顾念明兰孕体,车马行得极慢,故八日才抵达。这期间,车队后面总有一个朦胧的马背身影。顾廷烨一人一马,悄悄护送,心中百感交集。从前,总是他一次次不告而别,从汴京去往全国各地,心中揣着对明兰的想念,促他早日归。可今日,却是他第一次目送明兰离开。他不知,从此以后,汴京是否还有温暖,还有他的挂念。不知她何日归。从此,他再不能将她护于自己掌心之上,凄风冷雨,再不能替她挡。
待元若与明兰抵达,有当地官员来接待,顾廷烨才又一人一马,疾驰回京。
已入了秋,暑热散尽,元若同明兰心中喜悦,以为会迎来一段岁月静好。哪知,首日便遇下马威。当地官员及各知县、名贾表面恭谨,却笑里藏刀,欲给新官一个“下马威”。太原府师爷笑呵呵请道:“齐大人,您在京城金生玉养,一定住不惯我们这里的陋邸。所以,下官等人特命他们重新修葺一番,以求大人同夫人住得舒坦,如在家中。”
元若尚未说什么,便被一行人引入暂住府邸。一座简陋的小院,只四间逼仄的房间,屋内摆设简单,家丁丫鬟总共四五人,蔫蔫的也没多大精神。小桃刹不住火爆脾气,“我家大娘子可有孕……”,被明兰打断,“对,确实,我们确实有预备而来,先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