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的笑出了声:“猎户?”
“你生得细皮嫩肉,面容俊俏,衣着不俗,一看便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怎么的,同爹娘吵架离家出走了?”
“小伙子欸,赶紧回去罢,这份苦可不是谁都吃得下的。”
燕执看了眼那些大冬天光着膀子从码头往运船上搬货的壮汉们,心道都是人,他们做得,自己怎么就做不得了,这人废话真多,他还急着拿钱回去给阿冽买冻疮膏呢。
“这位管事儿的,您就说我行不行吧!”
管事摸着胡子上下打量着燕执,这身量倒是不低,看着也不是弱不经风的模样,就是不想晓得吃不吃的了苦。
燕执看出了管事的心中所想,道:“要不然这样,我先干着,您要是不满意,我不要钱,行了吧?”
管事的想了想,道:“行吧,那你先干半日试试,若是干得好,我一文钱都不会少你的。”
“若是偷懒,一文钱都没有。”
“好!好!”
燕执高兴道,随即他往旁边堆积的那一摞摞用麻袋装好的货物走去,“是把这些都搬到运船上是吧?”
管事的道:“对勒,就这么简单!”
“一天六十文钱,包一顿午饭,工钱现结!”
燕执听了别提有多欢喜了,这么多日以来都是阿冽在照顾他,今日终于轮到他为那人付出了。
燕执停在堆积的货物前,弯身正想扛起一麻袋,转念又想到,若是就这般开始做工,一日下来,身上的衣物非得磨坏了不可。
这外袍是前几日阿冽刚给他买的,他得好好珍惜,不能弄坏了,他解开腰带,将身上夹棉的淡蓝色竹袄锦袍脱了下来,小心地叠好放在一旁。
看看那些搬货的壮汉们穿的皆是灰扑扑的粗布麻衣,自己这身锦袍一看便价值不菲,难怪他们都觉得他是富家公子。
阿冽这是把钱全花在他身上了。
燕执想着,又气又心疼。
他一口气扛起了三麻袋的货,待手中触到那货物,才知道里面原来装的是大米,分量自然不轻。
但对于燕执来说,却是轻而易举,左肩扛着三麻袋,右肩扛着三麻袋,下盘极稳地往运船上走去。
那管事的见状颇为惊讶,要知道,就连那些比这公子哥壮上许多的汉子,一次最多也就扛四五麻袋。
一口气搬了一上午的大米,码头上放饭的时候,燕执领到了一碗白粥和两个大肉包子,手里脏兮兮的也顾不得洗,填饱肚子继续干活要紧,他同那些搬货郎一样,坐在运船上端着白粥往嘴里送包子。
虽是力气比旁人大上许多,但是一整日马不停蹄地干下来,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但是所有的疲惫都在领到工钱的那一刻便烟消云散了。
燕执在拿到工钱的第一时间便跑去了邻近的药铺,花了三十文钱买了一小罐冻疮膏。
在前去与老汉汇合的路上,路过烧鸡店,被里面飘散出来的香气吸引,又花三十文买了一只烧鸡,用荷叶包着,准备带回去给阿冽吃。
一日没见到自己,阿冽肯定想他了。
傍晚,同老汉汇合之后,燕执坐上了牛车,哼着自创的小曲儿踏上了回家的路。
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燕执谢过老汉,加快了脚程往山上走,阿冽此刻定在等着他回去吃晚饭呢。
燕执半走半跑,终于到了家,谁知屋内却是漆黑一片。
“阿冽?”
燕执摸黑将带回来的冻疮膏和烧鸡放在桌上,取出火折子,将桌上燃了一半的蜡烛点起,确认屋内没人,便去灶台边捡起一根柴火,用火折子点燃柴火后,举着火把往外走,准备出去寻人。
他才刚推开院子的栅栏,走出院子,借着火光远远便看到一个红衣男人在雪地中迟缓地朝这边走过来,燕执举着火把跑上前去,火光映出摹冽的脸,他的眉睫和头发上居然结满了雪白的冰霜。
燕执心中咯噔一下,将人扯进怀里抱紧:“阿冽,你出去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