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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ldo;你想知道关根彰子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打算加以调查。我也愿意在我所知的范围内协助你。所以我说了这么多，你不妨当作一篇很长的前言吧。&rdo;

&ldo;关于消费者信用的产业结构吗?&rdo;

&ldo;是的。你现在或许会这么想：&lso;的确，消费者信用的世界存在许多问题，有结构上的问题、利率的问题、行政管理缺乏效率、教育上的不足等等。但是明明知道还不起，偏偏还要借钱，搞到自己进退两难，这毕竟还是个人问题，不是吗?若不是因为个人的缺点，过分轻视社会的陷阱，也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其证据就是，目前全日本的国民并非每个人都是多重债务人，眼前的我就不是。只要是规规矩矩的人就不会发生那种问题。搞到一身债务的人，一定是本人哪里有缺陷或弱点所致。&rso;我说得没错吧?&rdo;

果然被说中了，本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看着柜台里老板的脸，老板一脸笑容。

&ldo;我猜对了吗?&rdo;

&ldo;猜得很对。&rdo;本间小声回答。

轻咳一声，稍微停顿一下之后，沟口开门见山地问：&ldo;本间先生，你会开车吗?&rdo;

&ldo;什么?&rdo;

&ldo;开车，你有驾照吗?&rdo;

本间点了点头回答：&ldo;会，我有。只是我不开车。&rdo;

&ldo;是因为工作太忙，没时间开吗?&rdo;

&ldo;不是……&rdo;

说到一半没有说下去，是怕对方惊讶，但本间还是觉得应该先说清楚。

&ldo;其实在三年前，内人出了一场车祸。那天下雨，一辆大卡车从对面车道冲过来，撞坏了车子。&rdo;

沟口睁大眼睛问：&ldo;然后呢?&rdo;

&ldo;内人过世了，几乎是当场死亡。从此我就不再开车。一来是没有车子，心情上也很难适应。现在只是时间到了就去换新的驾照。&rdo;

律师沉默地退后一步，像个小学生般地鞠躬致歉：&ldo;虽然我是无心的，但还是让你提起了伤心事。&rdo;

&ldo;没有的事，请您不要介意。&rdo;本间想，真是个认真的老实人。

&ldo;只是，为什么会问起开车的事呢?&rdo;

被奉间这么一催，律师赶紧调整好坐姿继续说下去：&ldo;问了不该问的事，真是不好意思。但听你这么一说，或许你更能理解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rdo;

&ldo;怎么说呢?&rdo;

&ldo;你太太是个遵守交通规则的人吗?&rdo;

&ldo;是的，因为常常要开车载小孩子，所以她十分谨慎小心。&rdo;

&ldo;对方的卡车司机呢?&rdo;

&ldo;听说是边打瞌睡边开车，因为工作太累了……只是我听到这个理由，实在无法接受。说什么人手不够，已经两天没睡觉，从九州岛开到东北，又开回来。&rdo;

律师听了点头说：&ldo;车祸现场是否有中央分隔的安全地带?路面有多宽?你太太是否有充分的空间足以避开对面的来车?&rdo;

对于一连串的问题，本间只能沉默地摇头以对。

&ldo;在那种情形下，到底有错的是哪一方呢?&rdo;律师说，&ldo;当然打瞌睡驾驶的卡车司机有过失，但是让他处于那种工作状态的雇主也有问题。而在大型货车和一般私家车共同行驶的道路上，没有设置减少冲击的中央分隔安全地带的行政当局也有疏失。路面太过狭窄也不对，想要拓宽路面却无法拓宽，那是因为政府的都市计划做得不好，也是因为地价高得不像话。&rdo;

一口气自言自语般说完这些，律师抬起了头。

沟口这么一想，就会发现造成车祸的因素很多，理由很多，必须改善的地方也不少。假如我在这里无视所有的因素，只是怪罪说：

&ldo;会发生车祸都是司机不对，不管是加害者还是受害人都一样。规规矩矩开车的人是不会引起车祸的，会遭遇车祸都怪开车的司机有问题。请问你作何感想?&rdo;

本间明知这只是个修辞性的质问，却无法回答。他看着律师，然后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律师曾说过：&ldo;信用卡贷款……简直就是一种公害!&rdo;

&ldo;没错。&rdo;沟口点点头说，&ldo;用一句&lso;他们有人格上的缺陷&rso;就给多重债务人定下罪名是很容易的。但那跟不考虑前因后果，就直接认定出车祸的司机&lso;开车技术不好才会出事、不应该给这种人驾照&rso;的说法，又有什么两样呢?净说些&lso;证据就是有些人就是不会出车祸&rso;、&lso;要跟他们好好学习才对&rso;之类的风凉话是没用的。&rdo;

本间的脑海里浮现出车祸之后，卡车司机出院后在交警陪同下来家里上香祭拜时的表情。奇怪的是，奉间不记得对方的长相，只记得对方到最后还是不愿意正视本间的眼睛，而且手始终在颤抖。之后当本间打扫司机颤抖的手所抖落的香灰和他跪过的榻榻米时，才发觉司机的体温异样地温热。

当时本间想，啊，因为这家伙活下来了。同时，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

但他知道这并非只是针对撞死千鹤子的司机，才会气愤填膺。

他知道并非只是卡车司机有错。可心里明白又能怎样?所以他才感到愤怒。

矮小的律师停止说话，凝视着本间的脸，大约有几秒钟的时间，看起来像是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