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你不是知道?”
他的睡眠浅,不仅是对些微的动静反应警觉,还对光敏感。
所以睡觉的环境,伸手不见五指。
但半夏从四年前开始怕黑了,每当看不见的深浓淹没,仿佛那夜狂风暴雨从未过去,她被捂着嘴,生生拖入地狱。
所以,在北方那套同居的房子,在她频频睁眼到天亮后,沈寒霁网开一面,换上这种稍有蒙亮的窗帘。
这套房子也装着这种窗帘,可见他清楚的。
那为什么要这么问?
她卷被子的动作顿住,升起警惕,“你怎么了?”
沈寒霁透过蒙昧的深灰凝视她。
他夜视能力是在部队实战中锻炼出来,这几年也未曾拉下。
不仅能看见她卷成严严实实细长筒,双手防备性揪住胸前被角,还能看清她鬓发散乱,绷紧的表情,一双如临大敌的眼睛。
抗拒与他亲密接触,连日常生活习惯都掩饰,她不是不走心敷衍,她是发自内心抵制他。
“毛毛虫是丑小鸭的翻本,喜欢蝴蝶就不能只喜欢蝴蝶,也要喜欢毛毛虫。”沈寒霁寡淡出声,“但我不喜欢虫。”
半夏一瞬起了数不清的战栗。
她忽悠沈黎川一起捉黄瓜架子菜青虫的说辞,沈寒霁怎么会知道?
半夏借着黑暗装糊涂,“那你喜欢蝴蝶?”
沈寒霁声音更复杂而阴郁了,“我不喜欢蝴蝶,更厌恶虫子。”
他斜靠在另一边,离得远,半夏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轮廓,但目光是冷的,寒的,犹如实质,能洞穿人。
半夏想,她现在裹的就像虫,“被子——你要盖吗?”
这次黑暗里,没有回应,只隐约呼吸泛起涟漪。
半夏左摇右滚,把自己晃出来,晃得头晕目眩,没发觉他什么时候贴近,一头磕在男人胸膛。
脑瓜子当即嗡嗡的,还未及有其他反应,男人的臂膀自然收拢上来。
像夏日暴晒过的钢铁牢笼,滚烫,桎梏,牢牢圈起她,激的她想逃。
半夏一动不动,“你怎么也用栀子花的沐浴露?”
“不喜欢?”
半夏打了个哈欠,“你不喜欢,你喜欢薄荷那种冷香。”
沈寒霁透过沉黯凝望她,哈欠的热气就喷在他心口,酥酥麻麻透过皮肉,“你会关注我?”
搁以前,半夏早竖起雷达,把这话拆解几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