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出门一看,一队国军正小跑经过李保长的屋。李保长认出了一连长,叫了他。一连长听有人喊他,命令队伍原地待命。李保长刚开口说了有人要打劫省城来的抗日物质船时,一连长便大骂谁有这狗胆,娘的,想找死。水生问一连长是不是有这么回事?一连长说,有这么回事,耿营长刚才告诉了我,让我带着这些兄弟出来巡逻,还真遇到了不要命的小混混。他问牛棚在哪?卢杆说他知道,可以带他们去。秋丝瓜还惦记那件衣服也想去被李保长拉住了,说:“你身体不行,在这里歇着。”秋丝瓜只好对卢杆喊着要他把衣服拿回来。水生要去也被李保长拉进了屋,说那是国军的事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4高个和光脑袋回来了,说找到了二只小船。癞头随即和其他人向河边走去。路上,高个说,本来他们在秋丝瓜的渡口找到了他的船,但把船刚推入水中一半时发现前面的船底进水,吓得他们只能放弃,幸亏离渡口不远处还有一二只船停靠岸边。算这些家伙走运,原来这家主人并没听李保长的话将它们藏起来,拖到岸上嫌麻烦。
癞头听了哈哈大笑,吩咐木弄子给每人分发一粒解药,众人吞了下去后,帮木弄子一起在牛棚周边撒上“夜来香”,一切做完后,癞头说:“天助我也,兄弟们,好好干。上船。”光脑袋问癞头,为什么不在这里等待还要跑到下面那么远的地方去,上游不是也有苇子吗?癞头骂了他一句“蠢猪”后带众人分乘二只船向下游划去,直到后来光脑袋他们听到上游苇子方向传来阵阵枪声后才清楚癞头的用意,不得不佩服癞头的头脑。
过了三更,天色依然漆黑。这时,只听牛棚里“嗵”地一声响,那头牛猛地倒在地上,“夜来香”的药效来了。
卢杆与小林带着一连长正一路奔来,毕竟小林没有经过多少的训练,身体渐渐地不支,卢杆照顾他也落在后面。
一连长跑着跑着,看到跑旁河口上有一片茂密的芦苇,示意士兵停止前进,命令二个士兵去芦苇里看看,但隔着一条水带,无法靠近这片芦苇。一连长把他们叫回,心想在这里面伏击任何来往的船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或许这些狗日的在这里?他命令士兵一字排开,对着芦苇丛开了火,有些栖息的鸟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扬扬掉落在水中死了,有些惊恐地叫着扑打着翅膀向空中飞去,悲鸣地盘旋在芦苇上空。
急促的枪声震醒了村里熟睡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从床上起来,以为日本人过来了,有些胆小的惊惶失措带着一家人跑进了自家地窖,一些稍许胆大的人在隔着门缝朝外探看。
突如其来的枪声把落在后面的卢杆和小林吓住了,下意识扑倒在地,捂着耳朵,枪声没有停,一连长他们打完芦苇的这头又返回朝另一头的芦苇丛猛烈射击,射击中,看到扑倒在地的卢杆和小林紧张害怕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熊样。怕,就回去,别跟着我们,来人,把他们送回去,省得老子操心。”
卢杆一骨碌从地上跃起,挺直身板说:“谁怕了,我也打过枪。”
“我知道,你们乡下人啊就会玩铳那个玩艺,在我们北方那叫火炮子,比你们强多了。去去去,不陪你们玩,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来人,叫他们滚蛋。”
上来二个士兵将他们轰走了,卢杆窝着一肚子火,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小林无奈,跟在他的后面。
一连长见他们走了,骂了一句臭小子后一声命令带着队伍直朝牛棚方向跑去。
5就在卢杆被一连长激怒回去快到家的路上,遇到了李保长和水生,还有秋丝瓜和龚秋。原来,他们也听到了枪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李保长和卢水生担心自己的儿子都过来了。见到心情不顺的卢杆拉住他问是怎么一回事?卢杆不开口,还是小林将情况说了。李保长和水生听了哈哈大笑。
水生磕打着卢杆的脑门,说:“你啊,自己出了丑,还怪人家,我看,一连长骂得好,茄子一样,还象什么男子汉?”
卢杆辩驳说是第一次听到不像铳的枪声,要真到了战场就会习惯的。水生一听不高兴了,骂他没出息,想听这种声音,要听这种声音就得上战场。
水生刚一说完就后悔了。今年上半年,耿营长的部队招兵,卢杆想去,水生不同意,卢杆便找杨老师说,杨老师曾到过他的家做过工作,但水生就是不同意,就卢杆一根独苗,卢家还要靠他传宗接代,枪子不长眼,哪天儿子被撞上,他得后悔一辈子。他的心中就只想让儿子成为一个文化人,有学问的人,将来有出息去省城谋个有头有脸的职位,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次狗伢子参了军,老在卢杆面前穿着军装甩来甩去,让卢杆不舒服。
卢杆听父亲说到了要上战场,高兴了,他说要得要得。
一见儿子提起这件事就兴奋,他扬起拳头朝儿子挥去,被李保长拦住了。李保长连声说:“细伢子不懂事,不懂事,你别朝心里去,啊。不知一连长那里的情况怎样了,要不,我们去看一看?”水生一听,顺李保长的意下了台阶,狠狠地瞪了卢杆一眼后就顾自往前走,李保长示意小林和秋丝瓜招呼卢杆一同前往。
天色已渐渐显出白光。鸟儿在树上飞来蹦去啾啾地发出欢快的咕鸣声。
一行人来到了牛棚前,被眼前的情景给震呆了。
牛棚内除了一头牛外,还躺卧一连长他们。卢杆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李保长他们一个个地摇晃着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就象睡着了似地打着鼾声。水生看着周围的情形,再看看牛棚旁一簇簇蔫蔫的草叶明白了。先前跟师傅学武时,师傅告诉过他,江湖上有一种迷魂药,叫“夜来香”。施放出来的气味带有夜来香的芬芳,这种药的最佳效果只能维持十分钟,过了便无效。卢杆他们在路上耽搁没有受丝毫影响。这时,秋丝瓜才明白癞头对“木弄子”说的东西就是迷药。
令李保长更可怕的是发现他们的枪都不见了,忙叫大家去周围找,可在附近寻了个遍,牛棚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水生说:“不要找了,肯定是癞头他们拿走了。”
正如水生所说,枪确实是癞头他们拿走了。就在他们离开牛棚正向下游方向去的时候猛然听到上游芦苇丛方向,也就是距牛棚不远的河边传来了一阵枪声,他们吓了一跳,众人冷汗直冒,心中庆幸走得及时。正当这些人夸奖癞头时,癞头对高个说:“高个,你们去牛棚那里取枪,估计这时候他们全都睡了,木弄子,你说,是不是?”
“是。大哥英明。”站在他身边的木弄子答道。
另一船上的高个领命带人重新返回牛棚,果真见牛棚里躺下了不少国军,喜出望外,飞快地从他们身上、手中取下枪支,又飞快地跳上船向癞头那里驶去。
当癞头看着手中的枪时,高兴得二眼眯成了一条长长的线。但他不知如何用,其他人也是,只有高个还略为懂一点。他把每支枪的弹匣取下,看到的都是空的,众人傻眼了,垂头丧气将手中的枪丢入河中。高个懊悔匆忙中忘了搜身。癞头拿着一连长那支驳壳枪准备丢弃时,看了一眼还是没舍得丢掉,往腰里一插,愤愤地骂了一句,狗日的。随后往下游而去。
此时,在牛棚周围的人不知道癞头他们的情况,也不知他们去了哪。秋丝瓜的船还停靠在岸边。枪支的丢失,使每个人都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不知如何是好时,水生说:“既然这样,我们先把一连长他们送到营房去,见见耿营长再说,反正省城的船也没来。”
大家手忙脚乱把一连长他们抬上船。李保长和水生嘱咐龚秋也上船去,帮一下秋丝瓜。水生看看天色,见离天亮差不多了问卢杆要不要去学校?卢杆说要去。李保长开口了:“只怕秋丝瓜的船不能载你们过河了,没时间,你们去下游渡口看看有没有船,有,就自己划,没有,就算了,今天就不要去学校了,折腾一整天,没休息好,回家补睡去。水生,你说要得不?”水生没回话,瞪了李保长一眼,他不愿意李保长为他作主,径自一人往回走去。李保长知道水生的脾气也不理他。
卢杆说,今天非去学校不可。李保长说,那你们快去,看船在不在,路上小心点。我去追你老爹那条牛去。
6李保长说的渡口,周边只四五户人家,都是靠作田而生,不会捕鱼,他们从四川山里逃荒过来,很少与本地人打交道,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老老实实耕耘,收获后再去厂窖集市上换一点生活品。李保长考虑到他们离秋丝瓜渡口太远,挑着满满的东西太辛苦,征得村民同意,砍伐了几棵树做了一条划子船给他们用。
船在,上了船小林摇着桨。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