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宫琰自然是不信的。“霦白。”隔着两重门,霦白听见王爷的声音,旋即奔了过来。“主子有何吩咐?”在看见怜妾夫人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妾夫人,您怎么会在这?”碧怜脸上有些挂不住,这才小声的说:“王爷恕罪,妾身因为担心您的安危,方才并不曾从书房离开……只是躲在了一旁的厢房里。只等着霦白他们离开才转身过来。”“你知道王府的规矩。”宫琰眼眸微紧,语气威严十足。“王爷恕罪,妾身只是一时糊涂。怕王妃的事情牵累王爷才会……”话说到这里,碧怜满眼惶恐的看着裴杏涵:“妾身只是好奇,连王爷都不曾发觉妾身,王妃又是如何察觉的?”她自己处在风口浪尖上,还敢往王妃身上泼脏水。霦白不免生气:“大抵是凭王妃对妾夫人您的了解吧。”这话差点没把碧怜呛死,她气鼓鼓的望了霦白一眼,懊恼的垂下头去。裴杏涵饶是一笑,极其清冷:“你想要我的命,也得有人给你扔匕首不是。”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当时房里的人不是宫琰。碧怜急忙道:“都是妾身一个人的错,王妃要怪就怪妾身。是打是罚悉听尊便。可是这个时候,神医鬼畜已经入府,王妃的心肝是不是合用,这一切是否妾身编造,只要问过鬼畜便一清二楚。王妃,妾身这么做对您来说的确不好,可您怎么不想想,黎妹妹若是能醒转,裴相府的事情若能不牵累九王府,王爷会因此而获益,妾身死又何妨?”这话倒是不错。裴杏涵低头一笑,唇角像是绽开一朵霜花。“那不如王爷和妾身做一笔交易如何?”她抬起头,泛白的脸色让她看上去略显憔悴。“别说了。”宫琰知道裴杏涵要说什么。“你回房好好反省。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半步。”宫琰这么处置碧怜,已经算是温和了。但碧怜却觉得恐惧将她笼罩,那是他给的深不见底的漩涡。她陪伴了他这么多年,何曾受过这样的冷待。即便是有黎雪在,王爷一往情深,也不会任由她在别人面前下不来台,毫无颜面。“王爷……”碧怜动了动唇,眼眶就红了。“妾身是……”“闭嘴,出去。”宫琰不愿意再多听一个字。眼神里迸出嫌恶。这让碧怜更加伤心,心里积攒的怨恨也浓烈翻滚。“是。”她咬着牙,只将所有的心思都慢慢收敛,柔弱的退出了这间厢房。霦白利落告罪:“都是属下未曾尽心之过,还请王爷恕罪。”宫琰摆一摆手:“下去吧。好好叫人盯着碧欣苑,不要再生出任何事端。”“是。”霦白凝重应下,拱手退了出去。这时候,宫琰才问裴杏涵:“你方才是因为知晓她在门外才改了主意,还是你根本没想过杀我?”裴杏涵在心底冷笑了一声:“我连活鸡鲜鱼都没杀过,怎么敢杀人?”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杀鸡宰鱼和杀他一个意思?宫琰说不清是怎么个别扭,但也没有深究。“你好好休息。”“宫琰。”裴杏涵见他要走,不免激动起来。“别乱动。”宫琰担心的扶住了她:“小心伤口。”“若鬼畜说的话是真的,你会不会为了救黎雪杀我?”裴杏涵显出了哀婉的样子,那温软而又冰凉的唇瓣,微微一动,就好像能拨痛人心。宫琰就这么看着她,好半天都没有做声。裴杏涵垂下头去,嘴角溢出苦涩:“如果能换取裴氏平安,我愿意。”他没做声,起身要走。“春槿呢?”裴杏涵一把拽住他的衣角:“别伤害她。”“她没事。”宫琰蹙眉:“等下让她来见你。”“多谢。”裴杏涵冲她甜美一笑,满眼凄凉。再不离开这间房,宫琰会怕自己沉不住气答应她救裴氏。实际上,他筹谋良久的大业,无论是徐氏一族,还是裴氏一族,谁先倒台,都是天赐的契机。他走出去,关上房门,裴杏涵泯去眼底的悲苦,取而代之的则是深不见底的清凉。宫琰,你欠我的,是时候该偿还了。你不要以为只有你才会做戏。我若是认真起来,绝不输你!:心之所向看见春槿平安无事,裴杏涵的心才安稳一些。春槿握着她的手瑟瑟发抖:“小姐没事就是万幸,您怎么可以真的如那贱人所愿!”“兵行险招而已。”裴杏涵勾起了唇角,眼底冷意十足。“还得谢谢那贱人精心的安排。否则宫琰也不会将咱们留在他的院落。春槿,你听着,我会找时机引开宫琰,你设法寻找证据。只要我们拿到证据,父亲就有救了。”“是。”春槿略显得为难:“有件事小姐或许不知,那天躲在书房的是徐碧莲的近婢灵儿,扔出匕首的人并不是九王爷。还是王爷赶回来救了咱们!”原来是徐碧莲作怪,这些话让裴杏涵心中起了涟漪。他没有眼睁睁看着徐碧怜动手而坐视不理,他只是不在!但又如何?裴杏涵咬了下唇瓣:“就算他当日没想要我的心肝,可父亲走到这一步,焉知不是他的算计。他仅有的那点良知,是出自愧疚还是另有谋算,你我都不得而知。春槿,同一个火坑,我跳过一次了,难道还要傻傻再跳一次?”“奴婢会做好的。”春槿利落的应下。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珍月阁吧……裴杏涵想起他的怀抱,只觉风吹的很冷,刺骨的冷。珍月阁中,宫琰正陪着鬼畜为黎雪诊治。“如何?”他眸子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迫切希望她能马上醒转。鬼畜摇头,一脸的不悦:“王爷想要救活心上人,为何不遵从在下的救治方法。只需要王妃的心肝入药,加之在下精妙无双的医术,她一定可以康复。”“哼。”宫琰冷蔑睨他一眼:“你这是救人还是害人?一命换一命算什么好法子?”鬼畜见他不悦,也冷了脸:“若非在下与徐家颇有交情,就算是皇宫也未必会去。这世上的事情,有舍才有得!王爷坐拥如云美色,怎么就舍不下一副药引子?”这话多有激将的意味了,宫琰沉冷与他对视:“就这么一个法子,枉你还敢自称神医。”“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鬼畜自然就不高兴了。“既然不信在下,为何又要请在下入府?”“信你的,是本王的姬妾。请你入府的,也是她。”宫琰沉眸转凛,眉心微动:“本王从未见过你的本事,为何要信?”鬼畜拉长了脸,嗤鼻道:“王爷自然可以不信,在下只当是进这王府里瞧瞧景致了。反正普天之下,除了在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救醒这一位,王爷若是不信,那便不信吧。不过在下与王爷有这么一面之缘,不得不多提醒一句,病者坠崖,身子多处折损,最严重便是颅内伤。勉强用这世上最名贵的药材吊着性命,也支撑不过半年。她已经躺在这里数月,相信用不了多久,王爷就算来求鬼畜,也为时晚矣!”霦白正好在这个时候走进来,听见鬼畜的话,他的心不由得一颤。若黎姑娘只能这样救,王爷真的会剜出王妃的心肝给她入药吗?“那也未必。”宫琰眸子里略过一道精光:“这世上岂会只有你一个……”“那一位,恐怕王爷请不动。”鬼畜笑里藏刀,有心挑拨:“若是让王妃出马,兴许成事。谁不知道,他是为了裴相嫡千金做了九王妃,才带发修行的。”“滚!”宫琰只道这一个字。徐碧莲慌忙进来,行礼道:“王爷息怒,鬼畜一向精通医术,却不谙世事。所以才被称为鬼医。他的话王爷不必放在心上,可是黎妹妹还等着他来救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