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管是什么事情,她宝生织音都愿意为了渡边阳菜去做吧。
宝生织音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要面对的是何方神圣,可经由青井红的百般拜托,她也多少能知道前途的恶劣凶险。
这也许是一条不归路,可是已然没有退路了。
只能,前进。
*
宝生织音跟着青井红上了公交车。大抵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的缘故吧,车上的人少得有些可怜,大家静默地呆在这一片寂寞得心生凉的小空间里,就算有话讲,也无法自由发声。
她和青井红找了一处闲置的并排座位坐下,一开始也是相继无言的状态,宝生织音甚至随着颠簸的车身逐渐熏染上了昏昏欲睡的神态。
那是半梦半醒间,朦朦胧胧的时间夹缝。一切都笼罩上了一层圣洁的白色光芒,就连长在路边不起眼的杂草在如今宝生的眼中也恍惚什么名贵品种一样,耐看得要紧。
“……”
宝生织音沉迷的耳尖还能捕捉到青井红的叹息声,像是一股散不去的浓雾,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宝生的心头。
这个人眉眼中化不去的清冷幽怨,想必也是一段需要撕开伤口才能相见的故事吧。
宝生织音还能隐约地想起她们俩的初次见面,可以说是并不愉快的记忆。宝生织音当时还满腔愤懑地认为,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可是后来的一系列事情,又将青井红这个人的形象逐渐丰满涂匀,不复最初的那么厌恶了。
后来宝生织音才知道,并不能单纯地把事物用定义来分开,分成两半。更多的时候,善恶的界限都是模糊不清成为了灰色地带。
这也是说,执着的个性在这个世界上真是烂透了的一种性格。
别人不喜欢,就连你自己,也是抱有同样的,百分之百的不满的。
——“别睡啊,宝生。”
宛如平地而起的一声炸雷,宝生织音猛地清醒过来,双目茫然地望向一旁的青井红。青井红托腮,面色温润,嘴角的笑容有意无意间带上了一层嘲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关于我的事吗?”
宝生织音这下清醒得更为彻底了,脑中的混沌仿佛也是能够一下子摘除抛却一段时间。
“怎么说呢,我的存在啊是一个被四面八方的目光忌惮却又无法摧毁的可怖存在。”
车辆到站,青井红目光游离地撇了宝生织音一眼,话语戛然而止。宝生织音随着她一同下车,车站周围良好的树木环境让居处在城市中心的宝生织音眼前一亮。
至此,青井红开了个头的话语悬停在这儿,没了着落。
宛若一叶扁舟。
*
兴许是沿途所引起的新鲜感勃发,宝生织音即使发着烧也显得特别有精神。青井红忽地在一处宅子前停下了脚步,宝生织音赶忙严阵以待起来,“到了吗?”
“不,是更前面的那一栋宅子。”青井红摇了摇头,在包里翻找起什么东西。
宝生织音伸长了脖颈想要一睹前方宅子的容貌,可饶是她这么做了,也只是模糊地望见一片被青黄相间的叶片层层掩盖的大致轮廓。
那个就是阳菜长大的地方。
这么想着,宝生织音心中却还生出了几分向往之情。
青井红粗暴地将符咒纸压在了宝生织音的额头上,一时间宝生织音的视线所及之处都是苍凉的黄。“我想你还是没有领悟我昨天的话吧。”
“那个并不是什么可以心生向往的地方。”
“那是个最原始的摧毁你梦想的焚炉。”
“那是渡边阳菜死去的地方。”青井红讲到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已经微微带着泪光了,她不哭反笑,“那也是我死去的地方。”
*
在青井红的情绪爆发之后,宝生织音突然抓回了所有一样,头开始剧烈的疼痛,发烧的症状也越发得明显了起来。
青井红抿着嘴不语,领着她在一处偏僻的角落躲下。两个人的身上都贴上了符咒,消去了两人的灵力。
虽说是偏僻角落,可视野却算得上是这附近较好的了,放眼望过去,院前院后的情况都在眼皮子底下一览无余。
这也让二人轻而易举地望见了那个跪在庭院中的坚毅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