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当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我谈话吗?”付易安微杨嘴角,向顾浩岩递了一盏茶,“镇国公乃习武之人,应该能感觉到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你们退下。沛瑶,沛烈,你们也下去。”
“可是,爹……”
“下去。”
待所有人都走远了,付易安才又缓缓开口:“镇国公真是思虑周全,是怕我说什么事让自己儿子女儿也知道吧?”
顾浩岩凝眉微微眯眼:“你——知道什么?”
“南召国平瑞王与贵国恭王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至于其他的,十几年前您与哪些人一同合谋陷害贵国睿王生母一事,我也正巧知道一些。”付易安语气波澜不惊,说完饮了一口茶,淡淡看向面前神色慌乱的顾浩岩。
“付易安,你可知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杀南召国师?那镇国公可是要彻底挑起战端了?”付易安语气透着浅浅的不屑,微微一笑又道:“恰好我来之前吩咐了底下人,若是我半个时辰后还未归,那贵国皇上可就要知道许多他不曾知道的事情了。”
“你!”镇国公握紧双拳,又缓缓松开,闷声一哼,“不愧是智谋无双的南召国师,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么此次来找我又是何意?”
“镇国公在北翟也是举足轻重之人。此番,只是想提醒镇国公一句,回去路上要多多小心了。”
“你这是何意?”
付易安却不答话,已然起身,“来的也久了,我该走了。希望还能有再见之日。”
顾浩岩看着付易安远去的背影,自己一时怔怔。这付易安竟然知道这一切,可是他却并没有以此作威胁,最后还让自己小心,又是何意?
顾浩岩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国师,你终于出来了,你不让我跟着去,实在让人担心,”荇芜看着从层层军队中出来的付易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国师怎的突然要去提醒那镇国公?”
“只是去亲自套一些话而已。只不过顾浩岩,我看实在不是慕息泽对手,恐怕我说了也无用。”
“那国师可要护他?”
“不,让宗越跟着他们就好,但是不要插手任何事。”
“为何不……”
“镇国公所拥护的恭王慕正凛果真与章灼有勾结,这种人也无需护着了。”付易安仍是慢慢踱步,浅淡应答。
章灼,南召国平瑞王,视付易安为死敌。
“啊?国师说的可是真的,不是之前还不确定?”
“我刚刚故意试探了顾浩岩,他的反应实在太明显。”
“原来国师不是特意去提醒顾浩岩,是为了确认此事,”荇芜蹙眉喃喃:“你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荇芜,师傅所托之事,总要一步步完成。”付易安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层层军队,微微驻足,眼底竟是透了几分无奈。
第二十四章何以离宫
此时东琴皇宫内外禁军密布,虽然皇上邀请北翟国镇国公入宫赴宴的消息已经在皇宫四处散开,众人揣摩两国对于慕息泽悔婚一事终于也该有个了结。然而镇国公虽然答应不带兵赴宴,但终归是北翟国的名将,东琴上下也不得不做些准备,防他此行会有诈。
问锦楼周边更是多了几层士兵,生怕有不速之客会闯入这里。这几重密围的士兵令这本就肃杀荒凉的地方多了几分严整可怖之意。
自昨日与付易安道别后,夏念便听到父皇为北翟镇国公顾浩岩一行人设宴的消息,百思不得其解。一方是为了要人,一方又不想起战,她一直在心中揣度为何皇上不直接放人却要多此一举。虽然庆幸自己不用经历战争之怖,可是终归觉得父皇此举并不简单,而且,一想到问锦楼那人要走,她心中,不畅快得很。
“公主,做好的香袋公主您可要现在戴上?”
夕叶在一旁收拾这残余的布料和针线,还有案上散落的三三两两的桂花粒。另一边银葵拿着几个香袋摆到了自己面前,皆是素银色的布料,一个个鼓鼓得并列躺在桌上,幽幽散着芬芳。
“先收起来吧。”
夏念喜欢这些精巧雅致的小物什,只是现在一看到它们,便想起昨日自己送付易安香袋时的窘状,以及她事先完全不知道的风俗寓意。
这也是银葵后来告诉她的——女子送男子自己亲手做的香袋,便是视那男子为自己的中意之人。
夏念虽然腹诽这无聊的说法,却也深深为自己的莽撞自责许久。难怪付易安昨日竟然问自己要不要与她同去南召,虽然后来他解释的淡然,那眼里的转瞬即逝的失落还是令自己愧疚。
付易安,那样疏朗温柔的人,但愿他能寻得一人,一地,而后一生易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