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葵微微吃惊,兴奋扬声:“宁公子这次也猜得一丝不差。”
夏念也喝了一口,倒是喝不出这么细的味道来,她笑笑道:“医者的舌头都这样厉害吗?宁公子是医圣,想来更胜一筹。”
“少时跟着师傅尝药草尝遍了,慢慢地便什么都能分辨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夏念若有所悟般点了点头。
宁澜放下茶盏瞧见夏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了然,“察陵郡主走了,公主想必也觉得无聊。”
夏念轻咳一声,避开了宁澜那坦然的目色,她未想到宁澜还会主动提起察陵湄。一时间,倒是不该如何作答。
宁澜见夏念虽半晌没有开口,脸上疑虑却毕露无疑,他淡淡一笑:“公主,你可相信这世上存在永远不会有男女之情的人?”
夏念本能摇了摇头:“正常人怎么会没有男女之情,到了一定年纪总是……”她抬眸间竟见宁澜那双原本粲然桃花眼里的笑意渐渐阑珊,夏念忽地想起慕息泽之言,心下微惊,目中瞳孔微缩:“宁公子,你……”
宁澜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的疑虑和问询,接着道:“是,我便是这样的人。”
“为什么,宁公子怎么知道自己无情爱,或许是没有碰到过自己喜欢的女子?”
“我也曾想过也许是这样,只不过不怕公主笑话,宁澜阅尽无数女子得到的结果便是如此,”宁澜叹了口气,这口气轻而长,“看来师父说的就是真的。”
“你师父说什么了?”
“公主可知意眠虫?此虫长在北翟极北地区,以紫珏树果子为食。”
“紫珏树,可是长着紫色珍珠般果子的树?我曾见过一次,听说是北翟国的树种。”
夏念想起丽嫔赠予自己的那棵树,也是后来被搬到问锦楼给了慕息泽的那棵树。那只是一棵矮树,唯一出彩夺目之处便是那晶紫如玉却有毒性的果子。
宁澜点了点头,续了话头:“北翟国最北,一年中有半年冰雪覆盖,严寒异常。紫珏树在任何地方都能存活,但是在愈冷的地方结出的果子毒性愈烈。意眠虫以紫珏树果子为食,更是剧毒之虫。被其咬到,基本无生还可能。只不过,很小的时候,我被咬过一次。”
“那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这些都是我师傅告诉我的,我已经没有印象。”宁澜目光变得悠远,似是陷入了回忆中,“师傅说我那年才两岁,他在那时候发现了被意眠虫咬伤的我。若是碰上旁人,我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不过我师傅医术了得,他说用了许多奇药才让我活了下来。只不过那些药里,有一味忘尘藤。”
宁澜说到此处,拿起桌上的茶盏又呷了一口茶,让心中心绪歇一歇,“忘尘藤,忘尘忘尘,永忘红尘。”他轻轻一笑,“历经过红尘□□的人若吃了,便会忘记自己所爱之人,所历之事;只不过那时我年幼,据师父说,我吃了那药整整半个月才好,幼时本不懂红尘□□,只是服用了过量的忘尘藤,从此以后便永远不会再感受到男女之情,这便是活下来的代价。”
原来察陵湄等的,竟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等到的人。
医圣又如何,就算医尽天下人,却无可医自己。
夏念脑中翻腾,怔怔许久才抬头道:“可是宁公子,你不是医术了得?再说也许当年你师父没有研究出治这忘尘藤的药,兴许你可以一试,解了也未可知?”
宁澜忽地无奈笑笑,又摇了摇头,“其实我的医术在我师傅之下。忘尘藤,极其稀有,师傅说过无药可解。人服用过忘尘藤,便如纸张吸了墨一般,再如何也不可能将那墨从纸上移出去。”
“但你不是医圣吗?”
“可我师父,便是‘一天先生’,也就是当年医仙。”
“什么!”
夏念睁大了眼近乎审视地看着宁澜,他认真的额神色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可明明他在钧安殿亲口说过自己从未见过医仙,为何要隐瞒此事?
宁澜像是看穿了夏念的心思般,“其实我要隐瞒的并非仅仅是自己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我师傅的身份。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为了殿下。公主可知,当年殿下是被我师傅带出宫的?”
“这我知道,父皇曾提过,他是被医仙带出宫的。”
“医仙的真实身份,是原浔月教弟子白湛。”
!!!
夏念诧然,医仙竟会是白湛?这两个人竟会是一个人!
将近用了两炷香的时间,宁澜娓娓道来,抽丝剥茧一般,夏念才渐渐将事情弄明白,只是这明白来的太怵心,太可怖。
白湛本是浔月教医门长老,也是浔月教掌门白宁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