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心头一震,他指下的眉毛轻轻动了动。
“息泽,现在都是晚上了,画了有何用?明早你过来帮我画如何?”
“明早,还有些事。不如现在我先试试。”
“好,那就现在。”夏念淡然笑笑,手却很是慌乱的拿起桌上的一支黛笔,递给慕息泽。
她看着他认真的目色,那沉沉的眸色下,似乎还有万种情绪,只是此刻他的眼光皆停留在自己额上眉毛,她望不到他眼底还藏着些什么。
那俊眉与深眸,她本想永远看着的。
黛笔稳稳地又放回到了桌上,夏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同样也笑了笑,勉力维持着那眉眼间的欢乐。
“好看,息泽,你画的很好。”
“这是自然,”慕息泽不知看了镜中的她多久,才回过神来,重新拿起桌上的瓶子,递给夏念:“现在,面也吃了,尝尝我酿的酒吧。”
夏念拿过那精致的瓶子,微微一笑,打开瓶子,便一仰头喝了下去,“息泽,这什么酒,怎么尝起来没什么酒味,是不是你酿的不好?”
慕息泽心头一紧,忽然紧紧拥住眼前人,瓶子掉在了地上,他喃喃:“你酒量差,这不是什么烈酒。念念,今晚我便不陪你了,明早我再来看看你。”
“息泽,有一句话,我要同你再讲一遍。”
“你说,我听着。”
“我爱你,从来是你,你记着。”
慕息泽轻轻放开眼前的人,双手抚上她柔软的头发,一吻落在她的额头。
“念念,我记着。明早会有一个故人来见你。”
“是谁?”
“明早你就知道了,今晚,早些睡吧。”
灯影落落,那墙边的白瓷花瓶在昏黄的灯光下挂了一层温润颜色,此刻也显得柔和。夏念怔怔坐在镜前许久,看着那两弯黛色的好看眉毛,舍不得擦掉,那便留到明日吧。
今晚他不在点梅阁也好,有些事才更好交待。
“伶秀,银葵,你们过来一下。”
自慕息泽走后,这内室的门便一直关着,伶秀和银葵二人呆呆站在门外,如今夏念叫了,这二人急急地进去了。
夏念转身,看着这二人,伶秀端庄沉稳,银葵俏皮直率,只是眼下这二人,同样都是愁态满面。
她招招手,两人都站到了她身边。
“伶秀,银葵,明日一早,你们便离开这儿吧,我帮你们准备了一些钱,”夏念从桌上拿了两个鼓鼓的荷包,看向两人,微笑道:“银葵,你离了这儿便去找一处安生,若是能寻得良人是最好。至于伶秀,你妹妹还在东琴皇宫,想来你也是舍不得她,倒不如回皇宫侍奉,年满了也能同妹妹一同出宫。”
她将两个荷包递给这二人,只是二人却迟迟不肯接下。银葵已经是泪流满面,伶秀早也忍不住哭声。
“公主,当日我被罚去暴室,若不是公主在皇上面前求情,奴婢怕也到不了今日。奴婢断然不会离开公主。”
“公主,银葵如此,我也是如此。”伶秀推开了夏念拿着荷包的手,哭咽道:“奴婢和妹妹受毓嫔娘娘大恩,妹妹更是公主救的性命,奴婢无论如何也不离开公主。”
夏念看着眼前这二人,心中感动,却也不得不狠下心,“伶秀,银葵,明日一切都会结束,你们在这里只会遭池鱼之灾,实在不必如此。”
二人见夏念面色坦然,眸中却是言不尽的悲楚,扑通一声皆跪了下来,银葵死死抓住夏念手臂:“公主,您不能真的为了殿下,连性命都不要了呀!公主,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们急什么,我……我不死,只是让你们先走而已,我只是也会离开,带着你们反倒不便。”
伶
秀看着夏念,缓缓摇了摇头,“公主,奴婢跟了你许久,你这话不是真话。”她眼泪簌簌而下,拉着夏念的手抽噎:“公主,奴婢拦不住您。奴婢只想再问您一遍,这样做您真的觉得值得吗!”
“若是我觉得不值,怎么还会做?”夏念惨淡一笑,重新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荷包,强行将荷包塞入这二人手中:“你们拿着,伺候我这许久,我也给不了你们什么。明早,记得早些走,就说是我让你们出府置办一些东西。”
“银葵,你先去歇着,我为公主……将这卧室整理一下。”伶秀转头向银葵说着,银葵看着她笃定眼神,缓缓点了点头,抹了抹泪便退下了。
银葵合上门后,夏念心下了然,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道:“伶秀,你素来知我心事,不必再劝我半句。倒是我,要劝劝你。你妹妹是你唯一的亲人,你无论如何也该回去照顾一下她,明白吗?”
伶秀目色苦苦,皱了弯眉,抿唇许久点了点头:“是,公主,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