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主不可呀。现在问锦楼内外士兵严守,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出入的。”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马上就要去。”
她知道,今日不去见他,恐怕没有机会了。
问锦楼门口多了好几层把守的士兵,一层一层着装严肃,眼神也比往日多了几分谨慎。这皇宫里最荒凉之地,硬生生多了这么些人,气氛却严肃的令人生畏。
“公主,皇上吩咐过,直到明日晚宴前,这里不得有人随意出入,因此您不能进去。”
“让开!”夏念提高嗓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威严一点。可是这征战过沙场的韩将领哪里会在意,他只知君命不可违,脸上丝毫没有动容。
“你让不让开,我只进去说几句话。他现在不能动武,也不能逃走,你们应该知道。”
“公主恕罪,末将不能从命。末将也是为公主着想,此时北翟与东琴战事情况尚不明朗。问锦楼这样敏感的地方,公主还来实在容易招人非议,还是避嫌的好。”
夏念丝毫不在意避嫌不避嫌的事情,自己要是不想被困在这里,唯有楼上这个人,还有助自己脱身的可能了。
韩将领始终面不改色,夏念心一横,随手拔了头上的银钗,用钗子深深抵着自己的脖子。
“韩将领,我也不想难为你。可是你若不让,本公主今日就死在这儿,你应该知道父皇平日里最疼爱谁。”夏念话说得果决,钗子又刺的深了些,眼见着就要细白的勃颈上就要出血。
“公主!”韩将领面露为难之色,眼前毕竟是深得皇上宠爱的长公主,他不得已终是让了路。
问锦楼,是一个好地方。
在这里一切外界的喧嚣都变得安静,而安静又变得万分寻常。现在窗外时常能看到的便是暮秋的天,感受到的就是暮秋的习习凉风,此时,北翟应当比东琴冷上许多才是。
屋内野山茶已经凋零散落,一排花盆内层层叠叠的是死去的花朵,这样寂寥的地方,原本就不该住人的。
唯有窗边紫珏树,晶紫的果子如美玉,悬挂在树头,这异国的树在东琴竟是养的这样好。慕息泽修长白皙的手抚上其中一颗紫色果子,稍作停留,又离开了。
问锦楼边自昨日起便重兵把守,慕息泽知道自己即将要走,他算的时间不差。这树,也是不该有留恋的。
毕竟这样的树,北翟易寻得很。
慕息泽听到楼下吵吵嚷嚷,又是夏念的声音。
不久之后,房门已经打开,一阵风对流穿过,他的墨发又与雪白衣袂一同轻轻飘了飘。
“公主果然不敲门了。”慕息泽并未转身,他仍看着窗外孤天,幽幽说道。
夏念手里还握着那银钗,眼前是慕息泽站在窗前白色的背影,还有他过腰如瀑的黑发。这个人仍如那日初见般平静淡然,衣袂拂动间,也晃了夏念自己的眼神和忧思。窗边的紫珏树轻轻摇摆,晶紫色的果子不时晃动着,在那疏离的背影旁硬是多了几分妩媚。
夏念定了定神,走到他身旁。
“慕息泽,我知道你很聪明,”夏念顿了顿,可身旁之人并未答话,她心里隐隐有一分痛楚,继续开口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公主又要问浔月山之事?我说过了……”
慕息泽未说完,夏念便打断了他的话,声音虽轻却很干脆:“不,我想请你带我出宫。你做得到对不对?”
第二十五章自作多情
夏念已然侧过身,她正对前面那张玉雕般完美的侧脸,心中惴惴,等着他的应答。慕息泽一直定定看着窗外,默声许久,半晌才开口:“做不到,也没必要做。”
他此刻的声音犹如针尖一般,直直刺向夏念心尖。她蹙眉看着他,没想到他的脸上没了往日的随性轻佻,看起来竟是这般冷漠疏离。她心上痛楚深了几分,这痛觉,熟悉而霸道。
慕息泽,见到你之后,我心痛了多少次?
可笑的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这心痛由何而来?
痛楚在蔓延,夏念右手紧紧抓住那冰冷的木制窗檐,仿佛越用力地抓紧,越多的痛楚可以转移到那生硬的死物上。她眼里早已经噙满了泪水:“我不能呆在这皇宫,我必须走。慕息泽,你什么都能料到,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她的声音颤抖,近乎是乞求。
“公主要出宫,告诉你父皇便可。这与我何干?”
慕息泽缓缓开口,语气淡淡,夏念只觉周身寒意非常。面前之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她此刻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
眼前之人,只不过萍水相逢,凭什么要带自己走?
可是不走,那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