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还以为,秦家任何一个人死在这个女人面前,她都会无动于衷,连半滴眼泪都不会掉,甚至连大哥的死也是。
少年沉默半晌,见陆夭急了,才偏过头,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至于她口中说的,能治好他的话,他只当作她为了哄他说出来的,这个女人,真是什么毒誓都敢发,可见对此毫无忌讳,和从前一样,嘴里的话根本就不可信。
还是那个陆夭微。
见秦暨答应,陆夭大大松了口气。
她是真怕他下次又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如此。
她抓住少年另一只手,哄孩子似的勾了下他的手指:“拉钩。”
“……”
少年猛地抽回手,动作剧烈,把陆夭吓了一跳。
等回过神来,看见他像是动了怒的眼神,她才恍然大悟。
完了,她忘了,这里是男女大防的古代,领主大人是自己的小叔子,她是领主大人的大嫂,这种小动作,应该已经是他们眼里的大忌讳。
万恶的封建时代。
陆夭也有一丝尴尬,为了赶快岔开话题,她假装从怀里摸了摸,实则从空间拿出了两根晒干的仙鹤草。
她早就发现在空间里种药材,能使药材的药效翻许多倍,所以种了许多药材,这也是为何她从前觉得种吃的浪费地方没有种的缘故。
“算你走运,我今天在路上发现了两株干枯的仙鹤草,知道能止血,偷偷拔来藏在怀里,刚好给你用。”
如今大地干旱,百草干枯,能拿出晒干的药材倒也能勉强说得过去了。
陆夭低头寻找石头准备研磨的时候,看到了秦暨用来割破手腕的那块尖石,立刻不由分说将石头踢得远远的。
而后她找了两块圆润的石头,小心磨起药来。
“这几日我背你,替你瞒着家里人,你也争口气,乖乖上药,好得快一点,别让她们发现担心。”
她一边磨一边说。
秦暨心中那股古怪的感觉再次涌起。
眼前人分明还是陆夭微,可又完全不像她。
陆夭微真能说出今日对着官差说的那一番话么?
秦暨想不明白,但在陆夭看过来时,下意识避开视线,胡乱点点头。
自然是不能让母亲和嫂子们担心的。
方才他太冲动,现在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若死了,母亲和嫂嫂们该有多伤心。还有香菱,怕是要哭个三天三夜才肯停了。
陆夭给秦暨彻底收拾好伤口,又把地上的血遮干净时,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她累得缓了口气,刚回过头来,就见苏念醒了。
“大嫂…我睡过头了,对不起……”
陆夭摇摇头:“没事,你身子弱,不守夜也行,你再睡会儿吧。”
苏念执意守夜:“还是我来吧大嫂,我没那么弱…咳咳……”
不得不说,苏念生得貌美,是个妥妥的病美人,陆夭见了都觉得我见犹怜,看她咳嗽,她态度更坚决了:“我是大嫂,听我的,去睡。”
苏念还想说什么时,远处的官差们却起来了,一起来就怨气冲天,骂骂咧咧怪老天,怪这些犯人给他们带来这趟苦差事。
这下,谁也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