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厉害,不愧是永远都运筹帷幄、善于算计人心的傅公子。”成渝拍了拍手,啧啧赞叹道:“根据不同猎物的特性设计不同的方案,然后选择最简单快捷的方法捕获猎物,傅君泽,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足够冷漠和绝情,什么都能算计,真是个天生的狩猎者呢。”
“我就当你这番话是在夸奖我了。”傅君泽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地回道,然后慢条斯理地从椅子上起身。
成渝以为对方准备离开,正要开口告别,却见少年伸出两手撑住了面前的实木餐桌,身子微微往前倾探到他面前,表情似笑非笑:“我说过的,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许联系我,今天这事儿就算了,以后可不会这么轻易就饶过你了。要是我好不容易才抓住的猎物因为你的疏忽而被吓跑了,我会很不爽的,懂吗?”
少年的语气貌似与平常无异,却莫名透出一股寒意,让成渝无端打了个冷战。他沉默了会儿,应道:“我知道了。”
得到想要的答复,傅君泽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但刚跨出一步,背后的成渝便叫住了他:“傅君泽,你喜欢上楚晗了吗?”
男人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地笑道:“毕竟我可从没见过你对哪个人有那么上心,而且这种恋爱游戏都得付出一定的真心才能让对方信服吧,你就不怕自己入戏太深,真的爱上对方了?”
闻言,傅君泽眯了眯眼,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但过了几秒,他便发出了一声嗤笑。少年不屑地看着成渝,仿佛对方提出的是什么荒诞不经的问题。
“你听说过猎人会爱上自己的猎物吗?我承认,楚晗确实是目前为止我追过的人里面花心思最多的一个,我是挺喜欢他的,但这种喜欢只不过是刚得到新猎物时产生的新鲜感罢了,就像玩具一样,玩腻了我也就扔掉了。”
这样的言论对成渝来说并不意外,也不陌生,只是难得地,他所剩无几的良心竟会在此刻隐隐作痛,甚至忍不住对只有一面之缘的楚晗产生同病相怜般的难过。
他抬眼望向窗外,少年的背影逐渐变得模糊,然而久远的回忆却渐渐开始清晰。
三年前,年仅十八岁的他突逢家中变故——父亲生意失败破产,母亲因此离家出走,进而让父亲接受不了打击跳楼自杀,从此他便被迫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少爷变成为了生计忙碌奔波的大人。他没钱继续念大学,也没有一技之长,为了尽快赚钱还清债务,他只好通过朋友的介绍到当地一家高级私人会所当男公关。
因为长相俊秀的缘故,他在会所里遇到过不少富商提出要包养他,但出于要强的自尊心,他统统拒绝了。直到遇到傅君泽,那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对方不仅家境优越,甚至连外貌也好看到无可挑剔,简直堪称完美情人,于是他很快便沦陷在对方的温柔攻势中。
然而,所谓的甜蜜恋爱只维持了一周便被打回原形,傅君泽很快便对他失去了兴趣——不再回他的消息和电话,也不再与他约会,反而开始跟别的男生出双入对。
他怒气冲冲地跑进包厢,声泪俱下地质问傅君泽为什么要变心。
但话音刚落,周围便哄堂大笑。
他满脸泪痕地站在装潢奢华的包厢内,手足无措地应对着不断朝自己投来的或鄙视或讥笑的视线,然而傅君泽只是表情冷漠地坐在一旁,看着他的目光与陌生人无异。
“不会吧,你竟然真的以为我在跟你谈恋爱吗?只不过跟你玩玩儿罢了。”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冲,愤怒迅速席卷全身,脑袋还来不及思考,手已经挥了出去,然而还没触碰到对方,手腕便被用力抓住,力道极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的骨头捏碎,同时少年恶狠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脸呢。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打我?”
少年身材修长,比大多数同龄人都高出不少,甚至比更年长的成渝还要高出半个头,此时他居高临下地看过来,仅是随意一瞥,便让成渝不由自主地感到遍体生寒。
“不好意思啊,他们几个悄悄拿你打了个赌,赌谁能在最短时间内追到你,没提前跟你说让你误会了,真是抱歉。但只是玩玩儿而已嘛,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对不对?”
一旁的陆景文适时过来打了个圆场,他轻轻推开了成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警告:“还有啊,我劝你还是不要冲动。我这位朋友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你打他一巴掌,到时候他还你的可不仅仅是这一巴掌了。”
成渝抿了抿唇,没说话。
傅君泽嗤笑一声,不屑地看着他,说:“别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那一周我在你身上可是花了十多万了,对于你这种级别的oneyboy来说,这个数字算是很可观了吧。”
满室哄笑声中,成渝怔怔地站在华丽的包厢内,头一次觉得自己与这群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连头顶的灯光都让他感到无比刺眼。
那时候他才知道所谓的甜蜜恋爱不过是面前的富家少爷心血来潮发起的一场狩猎游戏,而自己也只是这群少爷小姐们闲时用来消遣的可怜虫罢了。
手中的咖啡已经变凉了,含在嘴里时似乎连味道也变得苦涩了几分。成渝失神地看向窗外,张了张嘴,喃喃自语般的说道:“不屑于情爱的小少爷,但愿你永远不会真正爱上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