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然僵直着,他的灵魂已经被黄彬的话击碎了。一尊没有灵魂的躯体又怎么能移动分毫,悄无声息已是必然的事。
&ldo;你知道大卫王指环上的铭文么?&rdo;黄彬带着伤感,微微一笑:&ldo;方然……一切都会消逝的……很快的,一切都将过去……快乐的,忧伤的……&rdo;
黄彬的手指抬起来,轻轻的触及方然的脸庞,用指腹温柔的拭着流淌下来悲伤的泪水。 &ldo;我想的礼物就是‐‐请好好照顾你自己,不要做出让我难过的事……&rdo; 手心握着的带着春天梦幻般爱情的玫瑰花已经悄然坠地,就象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悄悄地化成了虚无。
也许,这灰暗的夜色早已使他迷失了。
&ldo;一切都会消逝……&rdo;方然在心里默默的重复着。
所有悲伤的,快乐的……都会消逝么?
若是能忘却所有的悲伤固然感到欢欣,只是当一切快乐也消逝时,那么人的存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ldo;再见了……小然……&rdo;
象这样的温柔而又残忍话,他听过了无数次了。只是这次,这轻柔的呢喃声,比以往更加残忍。
转眼间,黄彬已经坐回到车上。
待车门一关上,二个人便处在不同的世界了。
虽然是他自己先提出的分手,但是黄彬在此时回应了,同意了,终于还是…… 在方然的木然的目光中,黄彬的车子瞬即融入了灰黑的夜色中。
&ldo;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的啊?还好小然自己安全的回来了……你说你,干什么都不行!&rdo; 昨晚还是方母带了钱与那出租车司机协商私了才把方父给解救回来的。无端端赔了几百块钱,方母那个火大,整整念叨了一晚上,直到翌日还是会时不时的掉出几句抱怨的话来。 &ldo;小然下班快回来了,你别再说了。&rdo;
没错,黄彬一离开了,方然也总算去上班了。
只是方母总觉得很不放心,不但在家里对方然紧迫盯人,至甚私自打电话让洪哥刘威他们帮忙看着小然,就近监视。
&ldo;今天的菜这么丰盛啊&rdo;
方然带着笑意掀开桌罩,闻闻菜香。
方母笑道:&ldo;今天你第一天上班,当然要庆祝一下,快去盛饭罢。&rdo;等方然转身去洗手,方母就拼命的朝方父使眼色。
&ldo;知、道、了‐‐&rdo;方父做了个口型。
一家人总算坐下来安心用饭。
方父状似无意的说道:&ldo;那个……阿然啊,阿爸的表兄的一个儿子在新疆那里开店,缺少人手,要不你过去帮忙,一来去散散心,二来男人嘛,总要出去见见世面……&rdo;
方母瞪的眼似铜零,高声道:&ldo;新疆?!你跟我只说是外地,竟然是去新疆那么远……这还叫出去见见世面,见世面要到大城市,那才叫见世面。&rdo;
&ldo;新疆乌鲁木其那也是大城市啊……&rdo;
&ldo;去新疆谈都不要谈了,太远啦。&rdo;
方然默默的嚼着饭粒,听着二老&lso;唱双簧&rso;,没有插一句话。
他就是不想父母担心,所以才会想让自己更开心一点。
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他的父母亲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呢。
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就算到了天涯海角,若是心伤的话,何处不是伤心地。 他也很清楚,爸妈有多担心他。他现在长大了,他不再是小孩子了,他不会做傻事的。他要照顾父母,让他们安享晚年。
&ldo;阿然,正月走亲戚到你舅舅家里,说起来,你二表姐的老公在上海开了一家店,店面很大生意很红火,不如你过去上海帮忙啊?我是有跟你舅舅提过,后来他们回信说,只要阿然过去,不仅包吃包住,一年还能拿到五万块……怎么样?&rdo;
方然抬头望着父母期盼的眼神,笑道:&ldo;爸妈,我在这里好好的,干嘛要到外地去啊?&rdo; &ldo;出去见世面啊!&rdo;
&ldo;而且那里跟你谈得来的人‐‐&rdo;方父说了一半的话,就在老婆和儿子的瞪视下咽回去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ldo;我不会去上海的。&rdo;
整个中国去哪里都好,他独独不会去上海。
绝对不会!
他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人,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就算是名字也不想听到提到。 他所有的痴情在短短的一个月间早已挥霍殆尽了。
也正因为他的痴傻才使他不由自主的跨出第一步,以至有今日的下场。
就象那人说的,&ldo;一切都会消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