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逸峰通完电话,短短两三分钟,陆文彤就像打了场仗一样疲惫,她双手攥住手机,搁在膝头,脑袋埋了进去,肩背不住的起伏。
展擎走到她身边,柔声说:“来,喝口水吧?”
他大概罕用这样的语气跟人说话,又或者心中有事,听上去多少有些别扭,陆文彤肩膀一震,抬起头来,见展擎端了一杯水站在床头,表情既不张狂,也不冰冷,总算看上去使人稍稍心安。
她的确感到燥热疲惫,口舌焦渴,于是不再推辞,接过水杯,低低说了声,“谢谢您,展总。”
陆文彤这样说,是为了表示不想再回到刚才的争执,也为了提醒他彼此间的身份和距离。
展擎果然也没有进一步刺激她的言行,只是看着她把水喝干,才说:“我可以不叫急救车,但你还是去看医生比较好,这样吧,下午放你半天假——”
什么?才上半天班就请假!这么“娇嫩”的新人,今后还怎么在公司混下去?
“不不,真的不需要!”陆文彤赶忙推辞,“我这头疼,是老毛病了,时不时的就会发作,只不过这次厉害一点而已……”
她迟疑了一两秒,接下去说:“我男朋友就是医科大学的心理学专家,他说着是车祸的后遗症,很难根治,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是她的私事,原本不愿意告诉展擎,之所以说出来,是为了再次暗示他,自己和“男朋友”之间,亲密而稳定的关系。
“你出过车祸?”展擎眉头一皱。
在他掌握的关于陆文彤的资料里,并没有这一项,她的履历很简单,很顺利,也很平凡。
“是啊,好多年前的事了。”陆文彤苦笑,指着自己的脑袋,“伤了脑子,所以好些事情都忘记了……啊!”
说出这句话时,她忽然发出一个短促的惊呼,还没有完全出口,就被压回了喉咙。
陆文彤想到一个有点儿不妙的可能性,会不会在那段不完整的那段记忆里,确有展擎的存在?不是他错把自己认成另外一个女人,而真是自己把他给忘记了?
她胸口咚咚乱跳,却不敢多看展擎一眼,更加不敢发问。
嗐,还是别胡思乱想了,自己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真能有交集才怪了,再说,也从来没有听舅舅、龙非或是逸峰提起过有这回事。
陆文彤硬把这个太荒唐的想法挤出脑海,展擎听了,却牢牢抓住不放,“什么?你失忆了?”
“不是不是!也不算失忆,就是……记得不太清楚而已。”陆文彤因为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等一下,你说清楚,是什么时候的事?在哪个医院治疗的,主治医生是谁?”这个线索太过重要,展擎一时忘情,急切的在床边坐下,扳着陆文彤的肩头,盯着她的脸,一连串的追问。
糟糕,看这个样子,他不会又要激动起来了吧?
陆文彤也害怕刺激展擎,不敢使力挣扎,只能勉强挤出笑容,尽量的劝抚他,“展总,展总,你别激动,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想起她刚才的“激动”,展擎才是心有余悸,现在反过来倒要她让自己别激动,展擎略感好笑,顺从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