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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堂(h)》作者:艾玛文案:民国。金家兄妹间的相杀相爱。哪里有那么多的缘分天注定,能走到最后的,只靠那一份执迷不悟的固执。一个不完美的我一个不完美的你凶狠的娇小姐强盗扮书生的私生子主角:金曼珍,吴敬颐(结局1v1)敬颐哥哥金曼珍自认为自己的记忆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坏,说不好,是因为她对儿时没有什么特别的怀念,说不坏,却又是因为总有那么几个特殊的画面,总会在不经意间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不论是五岁,十岁,还是十五岁,还是未来的二十五岁,应该永远是现在这幅模样,倒不是说长相,长相稍后再谈,而是一种平静懈怠的心情,总是提不起什么劲。也正是因为她什么都提不起劲,所以一切的外在表现显得非常平庸且平凡。学业一般,不算出众,交际一般,也不算出众,家世还行,但要跟郑将军李先生琛买办这样的家世比起来,也不显眼。总体来说,在她十几年生活的小圈子里,她简直是一粒尘埃般的存在。但是,扪心自问,要说她是尘埃,那有些人或许连尘埃都不如呢。金曼珍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几笔寥落的写完作业,合上书本和作业本,又特意将牛皮纸的封皮擦了又擦,摆成整整齐齐的一叠,两根纤长白净的手指将它们往旁一推,推的不甚认真,就是嫌弃它们霸占了自己的书桌,无所谓的推到远远的地方,这才双手交叠着将脑袋搁在手臂上,她探望向窗外的绿意,红木边框的大窗户,横纵地卡着细细的条纹,将阳光和绿意切割成许些碎片。在她很快就要睡着的时候,卧室的房门被敲响了。曼珍不想理,然而对方锲而不舍,轻轻的连续再敲三下,显得谦卑又谨慎。又是他。曼珍有些生气,为什么他总要在一些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她坤起脖子,侧身对着门口处怒目而视,眼部内双的痕迹瞪成了单眼皮,淡棕色的眼珠子在阳光下折射出幻彩的色泽,白皙的肌肤染上了微微的红霞。“进吧!”曼珍带着气回复了一声,但是当吴敬颐端盘进来的时候,她已将换上了惯常带着微微笑的脸色。门把手咯吱的拧动了一下,随即进来一位高长的青年,青年穿着青色的粗布褂衣,成色不旧不新,一双长腿下踏着厚底布鞋,走起路来也没什么声音。骨节分明的长手上端着一张轻薄水印花的圆盘,圆盘上搁着完整的一套英式下午茶的茶壶茶杯。如果仅仅看他仆从的身份,他吴敬颐当然什么都不是,金曼珍正目望向青年的脸,每一次正视他的脸,她就会有一种调转身份的错觉。这样一张脸,才应该是金家继承人的身份吧。谨慎、平和且耀眼。“敬颐哥哥,就放这儿吧。”吴敬颐听到这声轻唤,脚步腾挪方向,朝书桌这边走来,稳稳妥妥的搁下茶盘,仍旧没有什么声音。曼珍杵着自己的下巴,脑袋无聊的歪向一边,感叹道:“敬颐哥哥越来越引人注目了。”吴敬颐勾了一下唇角,垂目倒红茶,淡红色的茶水汩汩的准确倒入花口小杯,一滴也没渐出来。他笑,低声回复:“也只有你会这样说。”金曼珍由下往上盯住他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讯息,她晓得他说的是真话,一张脸而已,谁会平白无故去赞一个男人的脸?吴敬颐长得好,如果换一身衣服,便像个身体贫弱的贵公子。他很白,肌肤很薄,脖颈间有明显的青筋脉络,唇薄苍白,鼻翼高挺,眉骨较低所以显得额头格外宽广大气。“最近生病了吗?”曼珍又问,曾经很多时候,她怀疑吴敬颐可能随时会死掉,但是这个人一直像道影子一样,存在于金家的某处屋檐下,不声不响的活到了如今。曼珍嫉妒他的容颜,同时也佩服他顽强的生命力,只要给他一口气,他便像河边的野草般,生生不息。恨的缘由吴敬颐道没有:“小姐,先喝茶吧,冷了就不好喝了。”“嗯。”曼珍端起白瓷滚金边的茶杯,朝杯口吹了道气,粉稚的唇贴住杯壁,慢慢的喝了两口。吴敬颐静立在一边,说不出是不是在看她。曼珍又想,其实我应该恨他的。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她对他的恨显然并不强烈。金曼珍的母亲周晚莲女士,家底丰厚娇养长大,家中姐妹众多,必不可免的心思细腻,心思细腻到无法承载过大的打击,当她婚后了解丈夫喜欢拈花惹草后,日日处在歇斯底里的疯狂里。周晚莲有才情,有一定的貌美,身段上佳,同丈夫金景胜属于情投意合结的佳侣,她也纯真过信任过自己的爱人,然而这位爱人年轻气盛,绝不满足于只有一个女人。曼珍亲眼见着母亲是怎么从一个风华妇人变成疯人,很多时候她真想劝劝妈妈,何必呢,何必因为一个男人的下半身让自己过得这样难看。曼珍的耳膜几乎无时无刻遭遇着尖锐的谩骂,当然这个对象不是针对她。她只觉得母亲恨得太累,生生把她自己给拖垮了。金父金景胜的脾气算得上还不错,开头几年总还有蜜里调油的抚慰,有了外心谨慎的躲着来,但是他再怎么躲,也不可能躲得过了解他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的女人,周晚莲总能通过他身上的气味,衣服上某些特殊的褶皱,行程上微些的不一致进行深度揣测,有些时候猜得不对,有些时候猜的对,不管对与不对,都会以龙卷风似的威力爆发一通。夫妻间的关系最终降入冰点,曾经的甜言蜜语都变成了刻意的低劣哄骗,在曼珍八岁的时候,周晚莲彻底病倒了。她吃不下饭喝不下水,骨瘦如柴的躺在床上,没有丈夫的慰藉,她便一遍遍的唤曼珍。“曼珍,你过来,贴着娘睡。”“曼珍,娘只有你了,你要争气点!”金曼珍也曾经陪着妈妈彻夜流泪,可是流到一定程度就没有眼泪了。一年的光景,她没有去学堂,从早到晚的拴在周晚莲的裤腰带上,她憋不住独自去尿个尿,回来便是精神崩溃的母亲不住的唤她喊她。周晚莲睡的房间长年不开窗,厚厚的窗帘将外界的声响隔绝在千里之外,房内光线阴暗,床边永远放着一只青花瓷,瓶内插着一捧鲜艳的兰花,隔夜就扔,换上一束新的。只是鲜花也遮挡不住房中的阴气和药味,周晚莲还爱点香,遛变镂空的小鼎炉上,婀娜飘着一缕缕的青烟,混合着其他的气味变成了复杂的香味。有一次曼珍格外的不想推开这扇房门,仿佛房门后是一口黑丛丛的无底洞,会一口将人吞噬下去。但里面的是娘啊,她除了她,还有谁呢。金景胜从对面的书房出来,十分体面的着装,他遥看了这边一眼,快速走过来蹲在曼珍身边,抬手抚摸她的鬓角脸颊:“爹爹带你出去吃冰,好不好?”曼珍眼角微红,垂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到底还是摇头拒绝了。金景胜颇为爱怜和抱歉地抱住曼珍,在她头顶亲了一下:“是爹爹对不住你。”畸腿哥哥周晚莲死了,死的非常突然,不晓得谁跟她说了什么,她从床上跳起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怀揣着剪刀冲向金景胜,剪刀锋利的尖头插进金景胜的后背,殷红的血液长流不止,他没慌,周晚莲却慌了,颤抖着白眼一翻,昏死过去。弥留之际,周晚莲紧拽着金曼珍的手,特意将一个瘦个子的男孩唤过来,指着他道:“这就是爹干的好事!”男孩子眉清目秀,不言不语的站在墙角的阴影里,就像一片影子,已经低到了尘埃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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