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夜阑并没有动,而是道:“出嫁怎么会是乱七八糟的事,不论在六界中的哪一界,姑娘到了年龄……”
“打住打住!”君瑶完全不想听这些,提起夜阑挂在手臂的衣服搭在了他肩膀,“我现在对谈情说爱当真没有兴致。倒是你,莫名其妙地为什么会说起这种老母亲才会管的事。该不会有话要对我说吧?”
夜阑被她问得蓦地沉默了,好半天没说话。
桌上烛光晃了晃,快要燃尽头。而窗外的夜色开始慢慢落幕,染上朦胧鱼肚白。
累了大半个晚上的君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要是没话说,我可就先睡了。”
夜阑唇线紧抿,从床沿边站了起来,真就准备走了。
但他一只脚刚迈出门框,又忽而停在那里,低低开口:“瑶儿,如果我想让你离宸渊远点,你会听吗?”
君瑶坐在床边正要脱去鞋子,闻言抬眼看向夜阑。
她眸光暗沉下些许,含了一丝恨意,“刀剑的长度总不超过七尺,离的太远,没法杀。”
只怪如今的她修为还太弱,没法手握七尺长剑替自己报仇。
话虽如此,可夜阑站在门边,想起今晚宸渊冲破结界的瞬间,喊出的那句话:她不是我心上人。
如果那话是真的……夜阑回想了这一路上,其实白鹭与宸渊两人的相处模式,很多时候都不像情人。在客栈打尖时分房睡、同行赶路时不牵手,就连宸渊看白鹭的眼神,都与他看其他事物一样不带波澜。
反倒是宸渊每次面对瑶儿的目光……
他再出口的话有些意味不明:“我总觉得宸渊在觊觎你。”
君瑶已经快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见夜阑说了这样一句话,翻了个身嘟囔:“他不会觊觎我,只会觊觎我的妖丹。等我拿了曦和衣修炼成顶级的魔,准把他揍成灰洒到兄长的熔浆里,否则我君瑶的名字就倒着写。”
夜阑转头看了眼君瑶抱着被子露出一条白净胳膊的睡姿,不由咽了咽口水,按捺下心绪转身出门。
他坐在客栈屋顶上,俯瞰去,正好能瞧见宸渊和白鹭借宿在一户人家。纸窗的剪影倒映出一人坐在床沿,一人坐在桌边,却并听不见在聊些什么。
但夜阑觉得,他们两个人越看越不像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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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你先回天界吧,此趟剑南我自己去。”宸渊坐在桌边,目光落在芽青色的茶水中,倒映出一双浅棕色的眸子。
“上神……”白鹭惊诧抬眼,“今晚我是因为实在太担心你了,才贸然找君瑶带我去山海宴。但我保证之后绝对好好待着,不再打扰到君瑶。”
她提及君瑶名字的时候,宸渊仿佛看见茶水中那双瞳孔的倒影,微微潋滟了一下,而后又恢复平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身子不好,万一路上再出什么事,我没法向墨筠交代。”
“墨筠那边上神不必顾忌的,他给过我护身符,出不了大事。”白鹭是打定主意要去剑南,“何况我与萧二姑娘已经有许久没见了,答应了此番去剑南与她叙旧,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听她这样说,宸渊有些无可奈何,只好答应。
但他随即又道:“你如果休息好了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继续赶路。”
“连夜走吗?”白鹭看了眼将明未明的天色,眼露困惑,“上神不打算继续跟着君瑶,护她安好了?”
“我一时半会儿不想见到她。”宸渊淡淡地回答了这么一句,就走出了房间。
直到白鹭收拾好东西,两人从借宿的住户走出沽城,宸渊始终没再多说半句话,又是那副对一切都漠然无顾的样子。但白鹭是最了解宸渊的,她清楚瞥见夜阑抱着刀坐在客栈屋顶,而上神的视线在那个方向停顿了半晌。
她望着宸渊月白背影叹了口气,到底是不想见到君瑶,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君瑶,就不得而知了。
那山海宴下死去的百只妖,她都看见了。不仅宸渊心里不好受,白鹭其实同样愧疚。
如果不是她一塌糊涂的身子骨,和墨筠因私心而起的谎话,宸渊怎么都不可能会去伤害君瑶。
而另一边,日上三竿的时候君瑶醒来。
她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听夜阑说宸渊他们在好几个时辰之前就走了,君瑶瞬间觉得连阳光都明媚了不少。
但这份舒畅只是暂时的,因为从沽城到剑南,最慢也就十来日的脚程。待到了萧府,住在同一个别院中,难免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萧氏是剑南一带最有威望的仙门世家,千百年来出过不少飞升入仙班的道修,而曦和洞府便是萧家第一位飞升的曦和仙君曾经修炼的地方。
说起曦和仙君,君瑶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在九重天时好像还见过他几面。那曦和与墨筠同住离恨天,是太上老君座下唯二的弟子,一位掌管人间病痛,另一位则负责仙丹炼制。
这样想来,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何曦和洞府在几千年后,还会有治伤奇效的曦和衣出世。
因慕曦和衣之名来萧氏的六界修者不在少数。有的是为了凑热闹,还有的则像君瑶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萧家主待人和善,将所有贵客都安排在了一个别院中,又交代过曦和衣会在七日后现世,届时请所有修者皆移步萧府后山一观,就没再多逗留,任由这些修者互相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