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接完电话后带着手下灰溜溜的走掉,没有说什么“请阁下留下大名,来日李某定当讨教”之类的场面话。他和李岩出自偏僻的农村,在钢铁都市里没什么强硬的靠山,迈入这个阶层实属不易,毫不起眼的赵凤声一个电话把他顶头上司都搬了出来,让李石再也生不出别的心思,他知道,再做任何反抗都是徒劳,自己的一毛三肩章保不保得住还是两说,也就不再管沦为鱼肉的亲哥哥,来得迅猛,走的干脆。
罪魁祸首李岩被赵凤声放下后,彻底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先前彬彬有礼的形象荡然无存。他熟悉法律制度,辉哥这位煞星是他请来的,自己怎么也逃脱不了干系,所面临的,将会是板上钉钉的牢狱之灾。
警笛声很快响彻在楼下,除去需要进医院处理伤情的肌肉男和赵凤声,其他人都被警察请进警车,此事牵扯太大,警方必须得知每一个环节,所以把目击者挨个带回去做出详细笔录。
在医院缝合伤口之后,到了东桥分局,赵凤声把情况一五一十描述清楚,没有遗落如何打倒四位匪徒的情节,但对警卫连的出现只字未提,毕竟还要顾忌军旅的声誉问题。
负责记录的警察听得暗自咋舌,辉哥他们是道上有名的亡命徒,这几天局里为了抓捕他们费了不少精力,没想到眼前清瘦的年轻人能够以一敌四,左臂只是受了轻伤,居然把四个悍匪全部打成重度昏迷,乖乖,不得了。让他这个从业十几年的老干警发自肺腑的钦佩。
笔录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做完,老干警刚刚走出屋门就进来了两名男子,领头是赵凤声熟悉的向双平,后面紧跟一位相貌普通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
见到了老连长这么快就赶到省城,赵凤声丝毫不觉得诧异,没这点道行也不会坐上那个宝座,冲向双平伸出两根指头,轻笑道:“领导,憋了半天了,弄根烟抽抽,也让我享受下首长级待遇,上刑场还让吃顿饱饭,我这卖命的怎么也得破格款待一下吧?”
对于向双平让他办的事情,他心里有数,肯定是不亚于消灭索马里海盗和维护巴格达和平的难度。九大特种部队兵王的本事他见过,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生猛家伙,他可没信心干倒任何一人。向双平不派他们而是找到自己头上,指不定里面暗藏着多大的坑,左右都是卖命,不如嘴上先图个痛快。
向双平从短袖衬衣口袋掏出黄色烟盒冲他甩去,二十块的软黄金叶,中档烟,和向双平傲人身份不太匹配,赵凤声笑了笑,拿起烟盒仔细打量下,砸吧嘴道:“看来官大了也不是好事,抽个烟都得与民同乐,里面不会暗度陈仓,装的是黄鹤楼1916吧?”
“滚蛋,没个正形。”向双平先是笑骂一句,随后指着旁边戴眼镜的中年人道:“先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张新海,我的老战友,省公安厅刑警总队副大队长,以后需要你办的事情可以直接向他汇报。”
刑警总队副大队长?那可是掌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大官呐!
赵凤声从凳子上一下弹了起来,冲着张新海递过双手,低眉顺眼谄媚道:“原来是张大队长,失敬失敬,在下赵凤声,按照辈分我得喊您师叔,武云市人,往后有什么事您可得多多照顾,有没有名片能不能给在下一张,再留个电话,以后多亲多近,多亲多近。”
身材微微发福的张新海没有答话,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看向双平。
刚刚点起香烟的向双平坐到椅子上,悻悻然道:“真是县官不如现管,白眼狼一个,见了我都没这么客气过。”
赵凤声嘿嘿一笑:“老连长,哪儿能呢?你见过哪个儿子跟爹客气过的?我这是不把您当外人啊!”
向双平没好气道:“行了,套近乎的事以后再说,我大老远跑过来不是看你演戏的。老张,你把案情先给他说一说。”
张新海松开手后,将胳膊里的文件夹放到赵凤声面前,声音有着中年男子特有的醇厚:“武云市上个月前出了一起枪杀案,被害的是省厅一名刑警,你先看看资料,我们一会再说。”
破案?
还是枪杀案?
用得着出动九大特种部队副队长向双平?
还让自己一个局外人掺和进来?
赵凤声脑子飞速运转,明白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不动声色接过烫手的山芋,翻开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死者的照片。看到死者被打的稀烂的头部,赵凤声心中一震!他在部队里和巴格达见过不少世面,能将人体最坚硬的头骨破坏这么严重的枪类,只有一种,那就是狙击枪!
武云市只是一个三线城市,在枪支管制这么严格的华夏,连土制猎枪都很少见,更别说杀伤力恐怖的狙击枪,这起案件,看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等看完左右的资料,赵凤声闭上双目,里面的资料陆续印刻在他的脑海:7。19恶性杀人案,死者名叫孙晨,男,35岁,省公安厅刑警,已经从业十几年,破获了数起大案要案,仇家无数。在回武云老家时,经过309国道时被一枪毙命,死亡时间晚上7点40分左右,在行驶速度每小时80公里时被击中。从子弹分析得知,凶手使用的是斯太尔Scout通用狙击步枪,行凶现场是在距离500米左右的一个小山丘上,现场没有搜集到任何有用的证据,连弹壳都被谨慎的凶手带走。
赵凤声点了根烟,缓缓说道:“连军方和警方都棘手的案子,你们找我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