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确实没有把他用手枷吊起来,只是脱掉穆清上衣,露出他的背,搬来一个十字状的刑架,用麻绳将他的胳膊捆在横放的木架上,并且稍微避开了他手上的伤处。
他双脚离地面还差一截,只用两条胳膊支撑着全身的重量,脚腕上也被固定上镣枷,镣枷的另一头连接的是两个巨大的石锁,在他的膝盖出分别箍上连个环形的铁片,紧紧的包裹住他的关节,然后用一根铁棒连在一起,双腿只能绷直,连蜷缩都做不到了。
而他脖子上的铁链,也被拴在木架上,被扼住咽喉让他有些窒息,只能稍微向后仰着脖子,以求得以呼吸。
这样他身上的关节都被束缚着,只能在固定的角度方便行刑人鞭打,和观刑人看清他的伤口,而这样向后微仰着的姿势,可以防止他垂头,更容易让人看清他受刑时或隐忍啜泣,或痛哭流涕的表情,以便达到警讯的效果。
至于他本人是否舒适,并不在考虑的范围内,就像是市场上的挂卖的牛羊,也只是方便屠宰者切割,方便购买者观察肉质,谁会在意那团肉的感受。
穆清没有什么挣扎的余地,甚至微微抬着胳膊,分开脚方便让林阳操作,等他把穆清的每一个关节都被拷牢,站在一旁微笑着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然后拍了拍穆清的脸,说了一句,“贱狗真乖。”
……
后院的女人,王府的仆役,渐渐的聚集起来,他们有的捂着鼻子蹙起眉,想要驱赶那流动的血味,有人干脆闭上眼睛,不敢看他那一身上,当然更多的人,是冲着他指点着,朝着身边人窃窃私语,然后那如蚊子般大的声音,逐渐在穆清的耳畔放大得宛如磨盘。
“贱人,野种,畜牲,婊子,活该,该死,人模狗样,原来如此……”
他们一字一句,宛若一颗颗钉子,敲筋铸髓,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生死不得解脱。
穆清闭着眼,不愿意看人头攒动,仿佛他看不到,便听不到,便感受不到,他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没人在议论他,没有人在折辱他。
突然,四周都寂静下来,穆清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他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像箭穿透靶心,击碎他最后一丝防备。
“孽障,睁开眼好好受着……”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一阵扇风,然后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他的头就被打偏到一侧。
可他依旧双目紧闭,眼尾有些湿润,可他不是不想的,是不敢,他以前称呼的嫡母和姨娘变成他的主人,服侍他的小厮侍女变成他的大人,一夜间他从云颠直降谷底,变成王府里最下贱的存在,他还没有勇气,众人面前狼狈。
可,谁会在乎他敢不敢,想不想……
巴掌一下一下的扇着,没有人发出声音,也没有人喊停,穆清只听见风划过耳畔声音,然后落在他的脸颊上,一颗心被拧着,又疼又臊。
怎么可能不狼狈,他终于还是睁开眼了。
只见穆宇杰,他的父王,主人,端坐在背椅上,处在人群中心,手上还拿着一碗热茶,虽是仰头看他,可却是居高临下的眼神。
“哼,果然是贱。”
穆宇杰冷笑一声,只问行刑人道,“多少下了……”
“回王爷,十五下了”
“那就再来十五下凑着整吧,你若再闭眼,便再加十五下,。”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便给穆清加了刑。
手掌从空气里划过,他害怕得牙齿剧烈碰撞,却不敢偏头,更不敢眨眼,两腮肿得像是馒头,已经带着血丝,他只觉得鼻血汹涌,滴溅到了他的眉梢,好像要把他烫化了,
巴掌算不上什么大刑,却比鞭子更让人恐惧,脸上斑驳至少要半月才能好全,又没有衣物遮挡,比起疼,更难受的是羞耻,比下跪,比行刑,比被拴在马厩里更难捱,只要他一抬头,别人就知道他是什么玩意,就知道他受了什么罚。
十五下,很快便结束了,他听见行刑人说,“罪奴,谢恩。”
原来被打也是一种恩典。
穆清咽尽了口中的血水,蓄着泪,痛苦的咧着嘴角,一字一顿,“罪…奴…谢…主…人…赏……”
被捆着的人低着头,眉蹙在一起,眼尾泛红,眼神空洞,眼底挂泪。
脸颊上溅上的血渍已经开始发干,但是一股股的血腥味还是顺着自己的鼻子钻到了脑里,鲜血的味道和眼底的一片漆红只让他头皮发麻,本能的恐惧和羞耻使他的身体不断颤抖,却又牵扯着伤口,鲜血不断的从鼻腔涌出,迸溅到脸上。
他的嘴巴已经开裂,有的地方渗出血,有的地方还泛着白,红白交织,却没有一丝属于正常人的唇色。
可是任这刑场中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
行刑人手上拿着的鞭子还没有用,通红的烙铁还没有印在他的身上,他还没有到生不如死的崩溃,刑罚便不会结束。
穆宇杰手一挥,就有一个拿着细鞭的侍卫向前去,这鞭虽细却也是坚韧的牛皮制成,里面还编织着几根细钢丝。
打在身上,只一鞭,穆清的胸部就皮开肉绽,缓过两秒,麻木的感觉刚刚逝去,就在他刚开始感受到疼痛,同样的鞭子,更甚的力度打在了他身上的同一个位置,沿着原先的伤痕落下。
“啊……”他再也忍不住,喊叫声如同野兽一般。
疼,如火烧似的疼痛,他死死的抓住锁住他的绳索,足弓蜷起,身体绷紧,汗液顺着额头落下,背上也已经有了一层薄汗。